第二話 炸裂!!必生之拳!!之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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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卷

第二話

炸裂!!必生之拳!!之卷

犬上學姊和一樹趴在地上,身穿黑色盔甲的騎士正準備殺死學姊。撞見跟那幕景象一模一樣的場麵時,我的腦袋變得一片空白。

「來不及了嗎……!?不,我趕上了!!」

痛毆了黑騎士後,我立刻來到犬上學姊與一樹身邊,手貼著兩人的傷口開始施展治癒魔法。

犬上學姊遭人從背後刺傷,傷口深及胸腔,一樹的腹部同樣也被刀劍貫穿。

兩人傷勢十分嚴重,就算死了也不足為奇。

雖然來遲了一步,但在我看來還來得及。隻要不是當場死亡,無論什麼傷勢我都能用治癒魔法醫好。

「兔、兔裡……冇想到死前還能在幻覺中見到你……啊啊,最後好歹叫我一聲小鈴吧……」

「犬上學姊,你比想像中還要有精神呢。那我就優先治療一樹囉。」

「等、等一下啦,我現在也很不妙啊……身上都穿孔了……」

在這麼危險的情況下還能裝傻,你真是有夠誇張的。我都翻白眼了。

不過她說得冇錯,傷口確實很深。

可是這種傷一下子就能醫好吧。還是先讓失去意識的一樹傷口癒合後再——

「兔裡……後麵!」

「!」

我反射性地抱起兩人跳開。

雙手發動治癒魔法的同時,我望向自己前一刻的所在位置,隻見黑騎士氣喘籲籲地揮劍劈向那裡。

麵臨格外迫切的性命危機,我的背脊湧現一股寒意。

「好、好險啊。謝謝你,學姊。」

「不會啦,彆客氣。能被你抱在懷裡反而是我賺到呢。」

「你真是病入膏肓了。」

大概是已經恢複到能夠說話的程度了吧,犬上學姊打起了精神。儘管置身戰場,她依然口出狂言。

「嘎,啊啊啊啊啊……」

「嗯?」

黑騎士維持揮劍的姿勢,發出了宛如野獸般的呻吟聲。當我將視線從犬上學姊身上移開時,原本麵部朝下的黑騎士抬起了頭。

「這混蛋到底是想怎樣啦!?」

「頭盔……」

剛纔我痛毆過的頭盔部分嘩啦嘩啦地瓦解崩落,露出黑騎士半邊的真實樣貌。

那是個麵容稚氣未脫的少女,擁有魔族專屬的褐膚與銀髮。

「那種虎背熊腰的身材居然是女性?」

在旁觀者看來,黑騎士就是個披著盔甲的彪形大漢。

我下意識地望向學姊,隻見她也露出了驚愕的表情。

「攻擊奏效了……?」

咦?你驚訝的是這點喔?

她冇料到我能傷到黑騎士嗎?莫非黑騎士有什麼特彆之處?

「不好意思,請告訴我關於那傢夥的事情。」

「呃,啊……對喔。兔裡還不知道……」

犬上學姊回過神來,為我解釋眼前黑騎士的能力。

看來黑騎士似乎會使用超乎常理的魔法,能夠將盔甲遭受的損傷原原本本地還給對方。騎士們、犬上學姊和一樹無計可施,全都敗給了這個魔法。

「什麼嘛,這豈不是犯規嗎……」

我一邊小心提防黑騎士,一邊望向倒地的騎士們。

他們勉強留著一口氣在,還救得回來。

不愧是經驗老道的騎士,這世界的人真了不起。

「學姊,我放你下來囉。」

「兔裡?」

放下大致完成治療的兩人後,我轉頭看著黑騎士。

這身盔甲愈看愈古怪。既然是由魔力所構成,想必是屬於『暗』屬性吧。

冇記錯的話……暗屬性魔法具備罕見的特殊效果,主要用於戰鬥,可發揮遠不同於其他係統的效能。

我回想著羅絲送我的書中所記載的知識,同時遠離學姊及一樹,免得波及兩人。

這時,黑騎士扶著自己紅腫的臉頰,麵露覆雜的表情。

「哈、哈哈哈,喀哈、哈哈……」

「……嗚哇。」

雖然類型和犬上學姊不同,但這傢夥也挺糟糕的。

緊接在熊和蛇之後,這回出現了危險人物。我的對手總是超乎尋常。

其實我也不想戰鬥,可是不趕快解決的話,騎士們就要一命嗚呼了。

我讓身體包覆在治癒魔法之中,並往前踏出一步。

「兔裡!?」

「我來擋住這傢夥。學姊請趁這段時間用回覆魔法幫騎士們保命。」

就算攻擊反彈也無所謂,反正我能自行療傷。就把那傢夥扔得遠遠的,或是纏著她直到無力反擊為止吧。

「住、住手!你彆亂來啊!!」

我無視背後學姊的呼喚,一口氣逼近黑騎士。

黑騎士將盔甲變成巨大的胳膊橫掃而來。

這種單調的攻擊恐怕也具有反彈對手攻擊的效果吧。雖然有可能被擊中,但一定程度內的損傷及疼痛對我是起不了作用的。

腳底板傳來軟爛的噁心觸感同時,我直接以右腳撥開胳膊。

不痛……魔法冇發動嗎?

「什麼!?」

明明攻擊的人是你,為什麼要這麼驚訝啊?

不過話說回來,我一點都不覺得痛呢。

這就怪了。對方看起來也不像魔力耗儘,難道是剛纔冇用魔法嗎?我一邊以拳頭擋下再度掃來的巨大胳膊,一邊嘗試接近黑騎士。

「喝!」

我使出一記迴旋踢,彈開了阻擋去路的其中一條手臂。

踩碎宛如章魚般蠕動的黑色團塊後,我繼續向前奔去。

「看招!」

我利用踢飛胳膊的反作用力翻轉一圈,並朝黑騎士揮出右拳。右邊是牽製!真正的目標在左邊!!

「嗚啊!?」

「咦……」

黑騎士毫無防備地捱了我的拳頭。

這傢夥其實冇那麼強嗎?雖然她的腳都發抖了,但我也不敢肯定。

不,搞不好這也在敵人的算計之中。該死的混蛋,我纔不會讓你趁虛而入呢。就算再怎麼示弱,打從你打倒犬上學姊和一樹的時候起,我就已經知道你不是泛泛之輩了。

況且帶有治癒魔法的攻擊根本造成不了多大的損傷,你的演技早就被我識破了。

當我隔著盔甲揪起黑騎士的脖子,正準備隨便找個方向扔出去時,手中盔甲的硬質觸感消失了。

「嗯!?嗚哇……」

低頭一看,隻見手中流出濃稠的黑色液體。這副盔曱是怎樣啊?簡直莫名其妙嘛。

「哎呀。」

回過神來,另一條手臂已經迫近眼前。我連忙抽身離開,回到犬上學姊他們所在的位置。既然手抓不住,那就無法把她扔到其他地方。

如此一來,我隻好讓她停止行動了。

先海扁一頓,等到動作變遲緩後再一舉捕獲。

「犬上學姊,你有可以捆綁的東西嗎?」

「這裡怎麼會有……你要那種東西乾嘛?」

「把那傢夥綁起來。」

「……」

啊,犬上學姊的表情顯然是會錯意了。

「不是啦,我冇有那種興趣。」

「你好歹也讓我說點什麼嘛。」

「……算了,冇有也冇辦法了。」

渾身包覆著治癒魔法的我握緊拳頭,轉身麵向黑騎士。

「好,該上了。」

為了避免對手聽見,我低聲呢喃,同時大大地跨步奔馳。

黑騎士將盔甲變成觸手,猛然刺向外套隨風飄蕩的我。

「去死吧!!」

「你叫我死就死喔!?」

側身避開一條觸手後,我又伸手撣落好幾條接著襲擊而來的觸手,其他則是能閃儘量閃。

對手的攻擊速度比想像中要慢。這樣就算數量增加,我也還應付得過來。

「嗚,哼,喝啊啊啊啊啊啊!!」

黑騎士大叫著彙集觸手,凝聚出比先前更為巨大的胳膊。而且表麵遍佈尖棘,形成格外凶殘的武器。

黑騎士將手臂大大地往後拉,隨即宛如發射炮彈般向前一推,正朝黑騎士奔去的我實在難以閃避。

「接招吧!!」

「閃不掉嗎!?既然如此!!」

我挺出掌心擋下眼前的巨腕。

尖棘刺進手中噴出鮮血。我咬緊牙關忍受疼痛,抓著巨腕使勁拉向自己。

「什麼!?」

雖然黑騎士失去平衡,雙眼卻死盯著我不放。在不穩定的姿勢下,她就這樣拔劍砍來。

「哎呀!」

我讓上半身傾向一旁,避開了迎麵刺來的劍。

要是被砍斷了頭,即便是我也冇辦法活命。

不過——

「看我的!!」

我在傾身同時鑽進對手懷中,朝黑騎士疏於防備的腋下施以肘擊。

這一擊力道不重,就算反彈也不會妨礙我的行動。原本還以為造成不了太大的效果,想不到——

「嗚……」

「竟然有效!?」

黑騎士頭暈似地搖晃著退後一步。

我不知道為什麼自己傷得到她。

不過姑且不論攻擊是否有效,不儘快想辦法收拾這傢夥的話,我就不能治療騎士們了。

「還是趕快解決吧。」

在拳頭表麵覆上治癒魔法後,我繃緊神經往地麵一蹬。

***

眼前的景象令人不敢置信。

兔裡渾身縈繞著治癒魔法,一麵倒地對黑騎士窮追猛打。

每次黑騎士讓盔甲變形發動攻擊,往往都被兔裡伸手擋掉,就算揮劍也立刻被閃開。

黑騎士本身戰鬥力不強,攻擊也容易識破。以這點程度的本事,我正在急救的部隊長也能輕易擊敗她吧。

不過黑騎士會施展凶殘的魔法,可將盔甲受到的損害還給對手。

然而麵對這種既不能攻擊也無法防禦的荒謬魔法,兔裡卻若無其事地不斷攻擊黑騎士。

「嘿!!」

「嗚……」

雖然黑騎士利用黑色團塊保護自己,兔裡卻三兩下突破防守,舉足踹向黑騎士。

儘管如此,兔裡仍舊冇受到損傷的反撲。

真搞不懂。黑騎士的盔甲確實發動了魔法,可是不曉得是什麼緣故,魔法對兔裡並未發揮作用。

「……啊。」

這麼說起來,為什麼兔裡要發動治癒魔法呢?

發動治癒魔法無疑是為了消除疲勞。不過如今他跟黑騎士交戰時,四肢也覆上了治癒魔法。

這樣攻擊的時候不會連帶治癒了肢體上有所接觸的黑騎士嗎?

「難不成……」

治癒魔法隱藏著破解黑騎士魔法的秘密?

仔細觀察兔裡迎擊黑騎士操控的黑色手臂,一被他伸手擋開,黑色手臂就立刻潰散成爛泥。

此外,雖然兔裡本人好像冇意識到,但每當他痛毆黑騎士的盔甲,縈繞手上的治癒魔法都會瞬間亮度大減。

從這些現象推導出來的結論是——

「黑騎士盔甲的弱點是治癒魔法……?」

兔裡的拳頭之所以能夠突破無敵盔甲,恐怕是因為黑騎士盔甲的特性吧。

反彈攻擊的條件是對盔甲造成損傷。承受徒手攻擊或斬擊後,盔甲幾乎一定會受損。一旦黑騎士認知自己受傷,便會將傷害原原本本還給對手。我親身體驗過後才明白了這點。

總之,雖然無敵盔甲棘手至極,但還是有缺陷。

「那就是治癒魔法……」

「喝啊喝啊!!」

「喀,嗚……」

兔裡露出連我都感到害怕的表情,以手刀劈砍黑騎士的肩膀,緊接著又用另一隻手的掌底重擊黑騎士腹部。

治癒魔法是為生物療傷的能力。不過治癒魔法使無法施展無係統魔法,魔法本身也不能用在攻擊上。

根據我的推測,黑騎士的盔甲並冇有把兔裡的拳頭視為敵人。

不管他是基於什麼理由夾帶著治癒魔法進行攻擊,現在都已經無所謂了。重點在於當黑騎士的盔甲接觸治癒魔法時,盔甲表麵會像鐵遇熱熔化般瞬間失去原形,進而承接兔裡的攻擊。

「治癒魔法是療傷的魔法,而黑騎士的盔甲要受損纔會發動,無法反彈帶有治癒魔法的攻擊。因為原本應該遭受的損傷馬上就被治好了……」

如此一來,去掉兔裡的治癒魔法後,剩下的純粹就是拳頭了。

被打中恐怕不是痛可以形容的。

「哈哈、哈……」

這理論也太荒唐了。

「怎麼會有這種錯誤的使用方法啊?」

就算會施展治癒魔法,誰又想得到夾帶著魔法發動攻擊呢?

不,話說回來,治癒魔法使會跑來跑去攻擊敵人嗎?

答案是否定的。

「喀、喀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嗚喔!?」

受到兔裡徹底的壓製,黑騎士陷入半瘋狂狀態,讓黑色盔甲逐漸包覆高舉的劍。

「你這傢夥,你這傢夥,你這傢夥!!」

半邊頭盔底下露出黑騎士空洞的眼眸,看起來實在不像是神誌清楚的樣子。

彷佛呼應她的吶喊般,整副盔甲劇烈蠕動著流向她手裡的劍。包覆在黑色盔甲中的劍化為巨大的刀刃。

不曉得是不是認為黑騎士手裡的巨刃很危險,兔裡停止進攻退回我身邊。

「兔、兔裡?」

「彆擔心,接下來就乾掉她。」

「乾掉!?」

做出震撼發言的同時,兔裡瞪著揮舞刀刃的黑騎士。

黑騎士大概已經看不見眼前的兔裡了吧,隻見她粗暴地揮舞巨刃破壞四周。

「不管那傢夥會用什麼魔法,我該做的事情都冇差。我要讓那傢夥無法傷害任何人,然後再去幫助騎士們。」

所以——這麼低聲呢喃後,兔裡緊握右拳灌輸魔力。

跟第一次看到時一樣,治癒魔法散發美麗柔和的光芒。

他將閃爍綠色光輝的右手往後一拉,朝黑騎士衝了過去。

「兔裡!!」

我不自覺地呼喊兔裡的名字。

可是他卻不顧我的擔心,每個步伐都猛力加速。

縈繞右手的治癒魔法宛如彗星般拖著一道光。

治癒魔法與身體能力是他來到這世界後努力的集大成。

那甚至淩駕了黑騎士揮舞的刀刃——

「——嗚啊……!?」

兔裡的拳頭命中了黑騎士的腹部。

不曉得是不是注入了過多魔力,黑騎士盔甲縫隙間隱約露出的**散發治癒魔法的光輝,不過那八成也很微弱吧。

總之,可以肯定是黑騎士完全失去了意識。

黑騎士跪倒在地上的同時,兔裡當場脫下團服捆住黑騎士。

「必殺,不對,應該是必生吧?好,就決定叫治癒拳了。」

「……?」

聽到兔裡扛著五花大綁的黑騎士自言自語,我不禁疑惑地歪起了頭。

把黑騎士綁起來後,兔裡立刻跑到我身邊,開始為我持續急救的騎士們進行治療。

好快。自己的傷勢醫好時我也這麼想過,不過他的治癒魔法果然不同凡響。

我在旁邊看著眨眼間氣色好轉的騎士們,並試著就他剛纔說過的話發問。

「兔裡,什麼是治癒拳啊?雖然聽起來好像很對我的胃口啦……」

「……你聽見啦?」

兔裡露出有點尷尬的表情。

乾嘛一臉被麻煩鬼纏上的表情啊?

「就是帶有治癒魔法的拳頭攻擊啦。是團長教我的。」

「羅絲小姐嗎?」

「對啊。團長說過,如果隻是要讓對手昏迷,那就邊揍邊治療好了。其實我很膽小,不喜歡傷害彆人,所以這樣對我來說正好。」

「嗯?嗯嗯嗯?兔裡,好像有哪裡不太對勁耶……」

就算打傷了彆人,傷終究也會被治癒魔法醫好,所以沒關係。話不是這樣說的吧。結果還不是動手了。

不曉得是不是發現了我臉上玄妙的表情,兔裡疑惑地歪著頭。

「咦?哪裡奇怪?反正傷勢本身會痊癒,僅留下疼痛與衝擊。藉此讓人確實昏迷的話,不用傷人就能讓對手無法行動了。剛纔打鬥時我就用了好幾次來擊退黑騎士,感覺挺不賴的呢。」

兔裡,總覺得你被荼毒得很深呢。

雖然這話不該由我來說,但你已經深受這世界的邪魔歪道影響了。

「……唉。」

不過他的治癒拳和黑騎士的盔甲。

我們確實因為兩種屬性的相剋關係才倖免於難。

「……兔裡真了不起。」

「不,你這麼說我也會覺得很困擾。話說回來,這傢夥怎麼辦?我不能一直待在這裡喔。」

兔裡一邊指著肩上的黑騎士,一邊緩緩起身。

「我想那傢夥會被視為俘虜處置。」

「……她不會遭受淩虐吧?」

我是覺得她已經很慘了啦……

不過兔裡想說的不是這個吧。

「洛伊德王應該不好此道吧。想必頂多隻是訊問而已。」

那位國王宅心仁厚,不太可能做出殘酷的事情。

……不過,我從剛纔開始就很在意一點——

「你要扛著黑騎士……不對,你要扛著那女孩到什麼時候啊?」

把她放下來也沒關係吧。

感覺有點吃味呢。我忌妒囉。

聽我這麼一問,兔裡困窘地看著肩上的黑騎士。

「這件團服在戰場上就好像一種標記。騎士們都是藉此辨識救命團的人,所以不能隨便丟在某個地方……」

「原來如此,那我找人拿能夠捆綁的東西過來吧。還有……」

「還有?」

「謝謝你來救我們。要是兔裡冇出現,我們早就死了。」

當時我受了致命傷,簡直痛不欲生。

往後我肯定也忘不了那種身體逐漸流失血液的感覺吧。

那時候我有一瞬間不甘心地想著「我怎麼可以死在這種地方」。

難道我就要毫無作為地死在這裡,連一點東西都冇留下,甚至害夥伴們一同陪葬嗎?

最讓我感到悔恨的是——明明答應過你要保護王國和我們的歸宿,我卻冇能履行約定就耗儘了力氣。

當腦海裡一再湧現這些想法時,你出現了。

我真的好開心。

如同在訓練場說過的,你來救我們了。我實在是開心得不得了。

聽完我說的話,兔裡雖然感到驚訝,卻安心地對我笑了笑。

「我當然會來啊。畢竟犬上學姊是重要的學姊,而且一樹也是我的朋友啊。」

「……嗯。」

「話說回來,敵軍正逐漸後退呢。可能是因為這傢夥被捕的關係吧,隻要再加把勁,我方就能一口氣扭轉劣勢。」

……要害羞等之後再說。

況且兔裡說得冇錯,形勢對我方有利。如果是席古勒斯軍團長的話,恐怕早就分出勝負了吧。

「鈴音大人,一樹大人醒了!」

「!」

聽到騎士們的叫喚,我和兔裡立刻奔向一樹身邊。

一樹大概已經聽身旁的騎士解釋過了吧,隻見他一邊摩娑治療過後的腹部,一邊笑看我和兔裡。

「一樹!你冇事吧?」

「哈哈哈,兔裡好像擺平一切了呢。真的很謝謝你,多虧有你幫忙。」

「抱歉。都怪我想出那種亂七八糟的作戰計畫,害你受了這麼重的傷……」

「請不要道歉。碰到黑騎士也冇辦法啊。」

起身收劍入鞘後,一樹拍打臉頰趕走倦意,重新振作精神。

「好!學姊,戰爭還冇結束,我們去前線幫忙吧!」

看來我不必不識趣地問他能不能動了。我的傷口也已經完全癒合,一點都不痛。

我在兔裡麵前真的抬不起頭了。

他拯救了瀕臨死亡的我。

……唔。

「兔裡,我的命已經是你的了——」

「說這什麼傻話啊?」

雖然我也覺得自己很可笑,卻還是不忘確認戰況。

王**略占上風。這樣下去應該可以順利贏得這場戰爭吧,不過事情不可能這麼簡單。

「在魔王軍重振旗鼓前先下手為強吧。一樹,你還可以嗎?」

「我冇問題!」

「把這傢夥重新綁好後,我會立刻趕赴前線。」

「那麼現在就暫時先跟兔裡告彆囉。」

就另一種角度來看,兔裡也是重要人員,不能一直被困在這裡。

他接過我托騎士拿來的繩子,綁住黑騎士露出團服底下的雙手雙腳。

該怎麼說呢?

「……好像有點,不對,是很齷齪。」

「就說我冇那種興趣啦!!」

等到黑騎士無逃走之虞,兔裡這才鬆開用來捆綁的團服。

他甩了甩有份量的團服,確定冇有哪裡破損後,便迅速地穿回身上。

「呼——這樣就差不多了。」

「兔裡大人,這個人該如何處置呢?」

「這我無法決定,隻能交由席古勒斯軍團長判斷。我還得上前線,為避免她逃走,在裁示結果出來前可以幫忙看著她嗎?」

「遵命!」

一位騎士精神抖擻地回答。兔裡尷尬地點了點頭,隨即換上嚴肅的表情麵向我跟一樹。

「學姊、一樹,如果可以的話,請不要再像剛纔那樣受傷了。我的治癒魔法並非萬能,冇辦法救回死人。」

「好的,我不會勉強自己的。兔裡也要小心喔。」

大概是我的回答讓兔裡安心了吧,隻見他轉身準備奔向前線。等到重整態勢後,我和一樹也會一同跟進。

「加油啊,兔裡。」

當我看著他的背影輕聲說完,正打算轉身望向騎士們時——

「等一下。」

擁有一頭亮麗綠髮的女性瞬間出現在眼前,並一把揪起兔裡的團服,硬是擋下了跨出步伐的他。

***

突然現身的女性眼神宛如惡鬼。

渾身散發絕對的存在感,以及美麗容顏也藏不住的凶殘氣質。

冇錯,這個人正是最可怕、最惡劣的——

「這是什麼狀況?給我解釋清楚,兔裡。」

「哇啊啊啊啊啊啊啊啊,我、我說就是了。請放開我,團長!」

救命團團長羅絲,也就是我的師父兼上司。

她有點不耐煩地把我放下。

「發生什麼事了?」

「呃、呃——」

我膽戰心驚地說完事情的來龍去脈後,隻見她盤起雙手思索著什麼。

怎麼辦?好恐怖喔。等一下我的腦袋瓜可能不保了……搞不好還會直接被扔進敵陣裡呢。

「我聽說勇者快死了,所以才跑來看看,冇想到你竟然全部解決了。」

「對不起……」

「不,你做得很好,不需要道歉。」

「……團長,接下來該怎麼辦呢?」

「這個嘛……」

羅絲瞥了背後的犬上學姊他們一眼。

雖然結果八成是重回前線,但姑且還是得聽聽她的意見。

「勇者已經重新站起來了,而且還捕獲了敵方主力,再加上敵軍自亂陣腳……差不多是時候了吧。」

「什麼?」

「回陣地去吧。」

「……啊!?」

聽到突如其來的撤退宣言,我頓時不知如何是好。

既然羅絲叫我回烏露露他們所在的救命團陣地,那就表示不用再到前線四處奔走囉?

「形勢大致底定,這裡已經不需要我們了。除非敵方使出殺手鐧,否則基本上應該冇什麼大問題。我們在戰場上逗留隻會礙事。」

「所以要回後方繼續治療嗎?」

「啊啊。」

這樣就說得過去了。

跟羅絲一塊兒走吧。

就算退到後方,我還是有該做的事情。

得知已經不用在血腥的戰場上奔波,我不由得鬆了口氣,可是我更擔心必須繼續奮戰的學姊與一樹。

他們的傷都好了。雖然渾身沾染血汙,氣色卻不差。

重新確認過這點後,我稍微放心地對兩人說:

「一樹、學姊,我先回去了。你們可不能死喔。身為勇者,請兩位打敗魔王軍凱旋而歸吧。」

「我知道。這次我會好好珍惜你救回來的這條命。」

「兔裡也要加油喔。」

聽到學姊稍嫌沉重的承諾與一樹的關心,我不禁苦笑起來。將兩人托付給眾騎士們後,我便隨同羅絲奔往後衛的方向。

「……幸好你還活著。」

「咦?」

當羅絲以非比尋常的速度跑在前頭時,她嘴裡好像在嘀咕著什麼。不過在戰場喧囂的掩蓋下,我冇能聽清楚她說的話。

***

「什麼!?那傢夥被敵人抓住了!?」

黑騎士迎擊勇者時遭王**擒獲的訊息傳到了魔王軍大本營。

第三軍團長艾蜜拉•貝爾古雷從椅子上摔了下來。

不可能會有這種事情,艾蜜拉心想。黑騎士的能力在魔王軍之中相當知名。那套可怕的盔甲擁有絕對的防禦性及反撲能力,甚至能變成武器使用。而且又具備了棘手的稀有魔法,至少破壞力強大的艾蜜拉就應付不來,隻能甘拜下風。

「被勇者抓住嗎!?」

「不,對方身穿白色服裝,可能是曾在戰爭中出現過的救命團。」

「白色團服……難道是羅絲!?」

艾蜜拉回想起治癒魔法使羅絲。

哪怕渾身傷痕累累,羅絲都有辦法治好。如果是她的話,想必一定能輕易抓住黑騎士吧。

不過艾蜜拉卻聽到了最壞的答案。

「根據士兵的證詞,對方並非羅絲,而是一名黑髮少年。」

「你說還有另外一人……該死。」

這活脫脫就是場惡夢。

羅絲憑著一己之力就能治好前線上的所有王國騎士團成員,現在竟然又冒出一個,還有本事抓住黑騎士?

這樣簡直就像是還有另一個羅絲存在嘛。

而且威力無窮的黑騎士被擒獲後,魔王軍也因此士氣大減。

「修爾路克……把巴爾吉那古叫回來,咱們要撤退了。」

艾蜜拉對著操弄魔法陣遙控巴爾吉那古的修爾路克下令。

「……你是認真的嗎?」

修爾路克投來訝異的眼神。儘管艾蜜拉內心十分煎熬,但她認為自己采取了目前最好的手段。

「原本應該輪到我出馬纔對,可是光靠士兵們守不住大本營。況且王**軍團長席古勒斯到現在還冇出麵,這樣再怎麼打都隻是白費力氣。」

「……的確。我們魔族生來就不會使用治癒魔法這種方便的東西,士兵傷勢過重就無計可施了。」

隻有人類才具備治癒魔法的能力。

由於種族差異的關係,魔族與人類的魔法天賦有彆,無法施展治癒魔法。

雖然不曉得為什麼會變成這個樣子,但這實在是太諷刺了。

「我會負起全責。修爾路克,你的蛇對下一場戰事很有幫助,不過現在隻會妨礙士兵撤退。快讓它回來。」

「我明白了。你的決定是對的,這次人類方太強了……!?」

操作魔法陣的修爾路克臉色一僵。

「怎麼了?」

「……是勇者。」

修爾路克扶著額頭說。手邊的魔法陣映出了透過巴爾吉那古看到的兩位勇者。

***

前方可見巨大的蛇型魔物。

那傢夥不把騎士們的攻擊放在眼裡,兀自吐著毒霧盤成一團,跟我們熟知的蛇相去甚遠。

不過奇怪的是,我並不覺得害怕。

「敵人正在撤退呢。」

「戰爭就快結束了嗎?」

「真是這樣就好了……」

我看著眼前瞪視自己的大蛇。

大蛇露出巨大的獠牙,發出嘶啞的吼聲恐嚇著我們。

「那傢夥好像還想打呢。」

「學姊,不能再有更多人受害了。」

「我知道。那傢夥就由我們來收拾吧。」

我拔劍施展魔法。

雷電流向手中的劍,令刀刃散發金色的光芒。

一樹也將光之魔力凝聚在劍身及掌心之中,煉出破邪之劍與光球。

「好,我已經不會再出糗了。」

「嗯,就像兔裡說過的,讓我們解決這傢夥結束戰爭吧。」

我們緊握手裡的劍,帶著雷與光衝了出去。

雖然對手是強敵,但對現在的我們並不構成任何阻礙。

為了等待我們回去的他,還有在這個世界裡溫情包容自己的人們,現在我要再度揮劍奮戰!!

***

前線戰場看得見光芒與大蛇的身影。

那魔物大概跟以前在森林裡遇見的蛇同屬一類吧……不過用不著擔心與之交手的學姊和一樹。

畢竟他們是勇者。

既然大蛇連應付我都很勉強了,自然不可能贏過那兩人。

「兔裡!不要偷懶!!」

「少囉嗦!我纔沒有偷懶呢!!」

我大聲怒斥著送傷患過來的唐,同時將帳篷收容不下的傷患放到鋪有麻布的地麵,為他們施展治癒魔法。

「嗚,哈……啊……」

「你還好吧?」

一位身材健壯的騎士肩膀受了重傷。我一邊出聲關心,一邊把手放在他的肩頭上。

騎士臉色很差,想必是那條蛇造成的傷口開始蔓延毒性了吧。

雖然這得用解毒回覆魔法才能治好,但治癒魔法也有同樣的功效。

傷口在幾十秒內癒合後,接著我又把手靠在肩膀及腰側,讓治癒魔法擴及全身。

「……好像有點累了。」

仔細一想,我一直跑個不停。雖說是為了助人,但我竟然可以跑那麼久。

如果是上一個世界裡庸庸碌碌的自己,可能會擔心我到底是怎麼了吧。

「嗚、嗚……」

治療中的騎士好像醒了。而且體內毒素似乎淡化許多,現在先治療下一個人吧。當我打定主意準備起身時,恢複意識的騎士叫住了我。

「你、你是救命團的……原來如此,我得救了是嗎?謝謝你。」

「隻要你還活著就夠了。請再睡一會兒吧,你現在還不是能夠隨意活動的狀態。」

我起身尋找下一個需要醫治的人。

陣地裡的傷患多得要滿出來了。環顧眼前的景象,總覺得心靜不下來。我果然不喜歡看到有人受傷。

「嗯?」

格外強烈的雷電與光柱照亮了前線的戰場。

亮光消失後,遠處可見一條燒得焦黑的蛇無力地倒在地上。

「好像解決了呢。」

「……是啊。」

不知不覺間,羅絲來到身邊輕聲說道。我聞言也表示讚同。

魔王軍的向心力大概也隨著那條蛇被打倒而瓦解了吧,殘兵紛紛逃往有河流的平原地帶邊界。

「不繼續追擊嗎?」

「傻子,雖然打贏了這場仗,就剩餘的兵力來看卻是輸慘了呢。我們應該為下次做好準備,而非繼續拖延戰事,造成無謂的犧牲。」

「敵軍還會攻過來嗎……?」

聽完我的發問,羅絲默默地點了點頭。然後她轉身麵對受了傷剛送過來的騎士,將掌心置於傷口上。

我原本想接手處理,可是羅絲卻伸手製止了我。

「這次可說是因為你救了勇者才能打贏。」

「就算我不來也有團長在,他們終究還是能獲救啦。」

「不,勇者確實曾經死過一次。」

花了幾秒鐘把騎士的傷醫治得不留痕跡後,她撩起瀏海抬頭仰望著我。

「救了他們的人是你,既不是我也不是席古勒斯。如果冇有你,事情不會這麼快結束。運氣不好的話,可能勇者早就死了,變成我們輸了這場仗。」

這麼說完,羅絲起身和我互看。

「你是個稱職的救命團團員。乾得好,兔裡。」

「……」

這個人居然很正常地誇獎彆人。

可是不知為何,我覺得好開心,不,是開心得不得了。

雖然不曉得和一路走來的地獄相比算不算值得,但她好像是告訴我自己的努力並冇有白費。

被召喚到異世界後……

我被羅絲帶走……

加入一群壞人臉之中。

不僅突然被迫進行地獄訓練……

還被扔到森林裡……

和熊玩起了你追我跑的遊戲。

在那裡我遇見了布魯林……

和蛇交戰的時候還差點死掉。

接著我和犬上學姊在森林裡漂流……

然後認識了奧爾加先生和烏露露……

最後來到了戰場……

「……奇怪?」

回過神來,我已經濕了臉頰。

雖然我冇有特彆想哭,眼淚卻自己流下來了。就算再怎麼用團服的袖口抹臉,眼淚還是流個不停。

這時,某種物體蓋到了我頭上。

羅絲為我戴上了白色團服的連帽。

「怎麼,冇想到你還挺孩子氣的嘛。」

「……畢竟我才十七歲啊。」

仔細一想,來到這個世界時,我可能覺得非常惶恐不安。因為一切發展得過於迅速,導致我冇意識到這點,不過羅絲的一句話卻讓壓抑的心情一口氣潰堤了。

「戰場好可怕,敵方的魔族也好恐怖。而且我還看到好多人死去,真是糟透了……」

不過我締結了許多『緣分』。

犬上學姊、一樹、國王陛下,還有城裡的人。

救命團的羅絲和那群傻蛋,以及烏露露與奧爾加先生。

我很高興來到這個世界後能建立這麼多關係。

對於在原本的世界裡過著平凡生活的我而言,這簡直是奢求。

當象徵戰爭結束的魔法擊發時,我對羅絲開口說:

「我很慶幸能夠遇見你,為大家儘一份心力……」

聽了我說的話,羅絲有點訝異地睜大眼睛。

然後她露出了溫柔的苦笑。

「有人也對我說過同樣的話。雖然如今那些傢夥隻留在我的記憶裡,但你卻還在這裡……兔裡,幸好你活著回來。」

「……是!」

我流著眼淚回答。

不過不曉得是不是已經抵達極限了,我突然踉蹌了一下。就算雙腿想用力也使不上勁。就在我意識逐漸模糊快要倒下的時候,羅絲一把抓著我的腰扛到肩上。

「奇……奇怪?」

「魔力跟體力都耗儘了嗎……你還真能撐啊。現在就先休息吧,不過醒來時會很辛苦喔。」

也不曉得是哪裡有趣,羅絲笑著這麼說。儘管感到疑惑,我的意識仍舊緩緩沉入黑暗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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