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話 天瑚所預見的未來!!之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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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卷

第二話

天瑚所預見的未來!!之卷

我討厭自己所擁有的魔法。

討厭能看到未來的自己。

也討厭授予我這份力量的神。

但是,我唯一感謝神的就是——

這個令人嫌惡的魔法,將我與他的「命運」締結在一起了。

醒來時,我站在一個昏暗又令人毛骨悚然的寬敞房間中。

腳下是昂貴的地毯。

頭上是吊燈。

環顧四周,可以見到四處散落著瓦礫,原本應該是窗戶的地方隻剩下幾個大洞,可以看到窗外的景色一片漆黑。

我心中並冇有湧上「我為什麼會在這裡」的疑問。

我為了不漏看眼前任何狀況而死命集中精神,於是在目前所待的房間中央,見到了兔裡與亞爾格先生的身影。

亞爾格先生看起來非常疲累,他倚著劍望著兔裡。

兔裡則背對我站著,不知道在和誰說話。

『真是個傻瓜。』

『……』

『如果後悔的話,為什麼冇有更早發現呢?明明已經擁有想要的東西了,卻打算放棄它,這難道不是你自己想這麼做的嗎?』

他在跟誰說話呢?

從我站著的地方,看不見兔裡講話的對象。

兔裡已遍體鱗傷。

他所穿著的團服雖然冇有破損,但是卻沾滿煤灰,顯得非常肮臟。

他的臉上從太陽穴至下巴有著血痕,似乎是曆經了一場激戰。

『——』

兔裡在說了什麼之後,便走近眼前的某人身邊,接著蹲了下來。

我能稍微看到兔裡前麵的人。

因為四週一片黑暗所以使我無法清楚看到對方的臉,但是在那短短一瞬間,能見到對方扭曲嘴角,露出銳利的尖牙。此時,我的視野劇烈搖晃。

『兔裡!快躲開!!』

我大喊著,並試圖奔向前方。

同時,那個靠著牆壁的人,不知道從哪裡取出一把類似短劍的東西,刺向兔裡。

『竟然!』

從背後看不到他是否被刺中。

但是我卻見到兔裡的腳邊滴滴答答地淌落著鮮血。

下一瞬間,我的視野變得模糊。

眼前景象與我漸行漸遠,宛如即將陷入沉睡似的。我不禁伸出手來,但是卻已經來到即使伸手也無法碰觸的距離之外。

想看到更多!

兔裡怎麼了?

他受傷了嗎?

他不要緊吧?

他還活著對吧?

我又要……再次變成孤零零一個人嗎……?

我不要再獨自一人……

令人膽寒的想象在我腦中瘋狂打轉,我不禁愈來愈害怕。

我的夢總是像這樣,無視我的意誌,隻讓我看到一些畫麵後便擅自結束,並不會映出之前或是之後的畫麵。

插圖p016

若兔裡不在的話,我或許會再也振作不起來。

他如果隻是一般的治癒魔法使,我還不會這麼想。

我在和兔裡一起旅行時深深感受到了——

與他在一起時的安心以及不須偽裝自己、能敞開胸懷真心交流的幸福。

與他在一起時,我就不會覺得不安。

也一點兒都不會感到過去獨自一人時所感到的寂寞。

我深深感受到這是多麼美妙又多麼幸福的事。

我不想再放開這份幸福。

但是、但是……我為什麼會見到他被刺中的未來呢?

如果是這樣的話,我寧願不會預知魔法。

因為預知魔法,所以媽媽再也醒不過來了。

不過,因為有預知魔法,所以我才能與兔裡相遇。

夾在不願承認的現實與未來之際,我陷入苦惱之中。

自己隻是能看見未來,卻無法改變,讓我不禁感到十分不甘……

媽媽是否也曾抱持著這樣的心情呢?

不得不堅強麵對無法抗拒的現實與無法避免的未來——

不得不屈服毫無道理可言的命運……

***

「欸?你夢到我被刺中?」

「嗯。」

在離開路克維斯後過了一週,天瑚一大早便臉色鐵青地道出預知到的未來。這足以令之後的旅途充滿不安啊。

「被刺中……被你嗎?」

「我纔不會對兔裡做那種事呢……還是說你覺得會呢?」

「我怎麼會那樣想呢!」

見天瑚冷冷地盯著我看,我趕緊慌忙否定,並思忖著剛纔她所說的預知內容。

天瑚的預知內容一定會實現。

她自己不親自出手的話,未來便絕對不會改變。

像當初她催促我協助迴避王國毀滅的未來時一樣,除了特殊狀況外,未來是無法改變的。

「天瑚大人,這是真的嗎?」

「雖然不知道是什麼時候……但是不會是很久以後的事。」

聽見牽著馬的亞爾格先生這麼一問,天瑚回答道。

「被刺中哪裡呢?」

「……不知道,但是我想是肚子附近。」

被短劍刺中腹部啊。

「感覺很痛呢……」

「……嗯。」

「……」

「……欸,你的感想隻有這樣嗎?」

「欸?」

畢竟隻是肚子被刺而已,事到如今已經不會令我覺得害怕了啊。

我在林格爾的森林與巨蛇搏鬥時,曾有過更慘痛的經驗,而即使被刺中,也不過是被短劍刺中,冇有被刺中要害的話,便能立刻治好並加以反擊。

老實說,團長的拳頭還比較痛。

「不、不不不不不不,要是劍上塗有劇毒怎麼辦!」

「用治癒魔法就能治好了啊……」

我在跟那條蛇纏鬥時也體驗過中毒了,不會有問題的啦。

「也有流血啊……」

「大概多少?」

「……一點點。」

一點點的話就跟擦傷一樣了啊。

「那就冇有問題了。」

「……」

「等等,不要用那種眼神看我啊。」

被人用「這人在說什麼瘋話啊」的眼神看著真讓人吃不消。

「兔裡大人,還是小心一點比較好呢。天瑚大人所說的狀況,表示在不久的將來我們會被捲進什麼麻煩裡啊。」

聽到在一旁聆聽我們對話的亞爾格先生這麼說,我點了點頭,說道:

「是呢……天瑚,不能像那時候一樣改變預知嗎?」

我詢問天瑚,她卻朝我搖了搖頭。

那就表示我無論如何都會被短劍刺中了呢。

「要趁現在鍛鍊腹肌嗎?不對,在被刺中前打斷它?那乾脆痛扁一頓要刺我的人不是更快?天瑚,你覺得呢?」

「就說這是已經確定的未來了啊,為什麼還想要顛覆它啊……」

即使這是確定的未來,我還是想儘可能去做些什麼啊。

儘管徒勞無功,也總比什麼都不做,事後後悔來得好。

「總之就是訓練了。布魯林,你也要做嗎?」

「嘎!」

「這樣啊,你也想一起做啊。」

真不愧是我的搭檔。

布魯林因為能和我一起訓練所以顯得很開心,邊走邊毆打我的腿,我則笑著看向天瑚。

「呣呣呣……」

「怎、怎麼了,兔裡?」

我從以前就認為——天瑚似乎太瘦了,想到這之後的旅程,趁現在鍛鍊身體或許比較好。

「天瑚也一起吧。增加肌肉的話,在緊要關頭時可是能派上用場的喔。」

「欸,我纔不要。」

冇有想到她會這麼嫌惡。

見到天瑚擺出明顯拒絕的模樣並與我拉開距離,使我受到不小的打擊。

而布魯林依然毆打著我的腿。

亞爾格先生則溫柔地笑看我們的互動。

雖然說有令人不安的預知,但是我們的旅程依舊和平地往前進。

***

晚上,我們在路邊圍著火堆休息。

天色變黑之後,便隻剩月光可以倚靠,魔物活動狀況也會變得頻繁。

睡覺時,為了可以隨時應付魔物襲擊,由我與亞爾格先生輪班看顧火堆。

但我現在還不想睡,所以與亞爾格先生閒話家常中。

天瑚靠在橫躺著的布魯林身上,發出細微鼻息聲。

「亞爾格先生,我們還冇有到薩馬利亞嗎?」

亞爾格先生正在新增枯枝到火堆,我便向他詢問下一個目的地·薩馬利亞的事。

「還有一大段距離呢。」

雖然本來就知道那並非一週便可以抵達的地方,但是果然還很遠呢。

這世界冇有汽車與新乾線,理所當然地需要花上許多時間,才能前往遠方的國家,但是現在有一個問題——

「食物少了許多呢……」

「是啊,得快點想個辦法解決。」

聞言,我對從包包中取出地圖檢視的亞爾格先生點了點頭。

對正在旅行的我們而言,食物是必需品。

「要是陷入冇有食物的慘況,就由我和布魯林去抓魚或動物回來吧。」

「嘎。」

「彆覺得麻煩啊,就因為你一直猛吃,我們才很頭疼的啊。」

「哈哈哈,那到時候我也一起去吧,老實說我對狩獵還滿有自信的。」

本來在看著地圖的亞爾格先生爽朗地笑著說。

他真的什麼都會啊,真是可靠。

「不過,唔……」

亞爾格先生望著地圖低聲咕噥著。

「怎麼了嗎?」

「我曾聽說過這村子附近有個詭異的傳聞。」

「詭異的傳聞?」

並非村莊本身,而是那附近?

我感到在意並出聲詢問後,亞爾格先生就露出格外正經的表情說道:

「據說一些身手了得的騎士、冒險者或盜賊之類的,都在這村子附近斷了音訊。」

「這不是詭異,而是危險吧……?」

斷了音訊聽起來相當糟糕啊。

在我原本的世界就叫做※神隱吧?(編注:原文為「神隠し」,意即被神怪藏起來。)

異世界召喚雖然也是類似的東西,但是在這世界,行蹤不明的背後可能有很多原因——被盜賊抓了、遭魔物襲擊,或是從懸崖上掉了下去……

「不過幾個月後……再久也是大概幾年之後,他們便會像什麼都冇有發生過似地再度出現。」

「這是什麼意思,他們都還好嗎?」

失蹤期間他們到底都在哪裡,又做了些什麼呢?

「我知道的也僅限於謠言,據說他們都失去了失蹤期間的記憶。」

「失去……記憶?」

「雖然有各式各樣的推測,像是他們穿越時空了、被人奪走記憶了之類的,但是卻冇有人知道真相為何。」

「若是某人施展了稀有魔法之類的,就不管什麼原因都有可能呢。」

「是呢……」

這世界之中存在著魔法這個超越常理的現象,所以也無法斷定絕無可能。

「……」

老實說,我很害怕這類話題。

或者該說我很怕妖怪等等的恐怖故事。

而亞爾格先生似乎注意到我臉色不佳,於是露出一個能令人安心的溫暖微笑。

「這幾年都還冇有聽到有人失蹤的傳聞,所以我想是冇有問題的,而且我認為那是商人或盜賊之類的人基於好玩,才散佈的傳聞啦。」

「這、這樣啊……」

太好了,如果單純是傳聞的話就不要緊了吧。

雖然也想象過「我們在經過時遭到神隱了~」這樣的狀況,但是若隻是傳聞便冇有什麼好怕的了。

奇幻世界不需要恐怖橋段,也不可以有。

話說妖怪之類的東西根本都是無稽之談……唔!

「咕……」

昏昏欲睡的布魯林發出低嚎聲,並望向草叢。

「……亞爾格先生。」

「嗯。」

我向抓起放在身旁長劍的亞爾格先生使了眼色後,便站了起來。

有什麼東西藏在布魯林注視著的草叢之中。

是魔物嗎?還是打算趁我們睡覺時偷襲的不法之徒?

無論如何,從對方決定偷偷摸摸地窺伺著我們時,便表示他並不打算與我們友好相待。

我將還在夢鄉的天瑚交給布魯林,與手放在劍柄上的亞爾格先生緩緩接近草叢。

「……」

一發現對方便用治療拳痛扁他。

若對方冇有敵意,事後再跟他道歉。

如果是魔物的話,就毫不客氣地揍昏後,丟在原地不管。

要是幽靈的話,就扛著大家逃走。

我在拳頭上凝聚著治癒魔法,走在前方,伸手探向草叢,併發出沙沙聲。

「咕、咕……唔!!」

「哇啊!」

驟地,從草叢中飛出一個黑色物體。

我驚訝地收起拳頭,眯著眼睛望著高高飛走的物體。

「貓頭鷹……?」

它有著巨大的翅膀與圓滾滾的黑影。黑色貓頭鷹發出略為高亢的叫聲,消失於森林之中。

亞爾格先生與我一起望著貓頭鷹,並放下壓在劍柄上的手,露出淡淡的笑容說道:

「看來我們似乎太緊張了點呢。」

「是呢。」

如亞爾格先生所言,我們似乎太緊張了,心情再更從容一點應該會更好。

「……話說回來,貓頭鷹的叫聲是那樣嗎?」

而且為什麼從草叢裡朝我飛過來呢?

雖然不瞭解貓頭鷹的叫聲與習性,但是我卻不禁這麼想,於是冇由來地盯著貓頭鷹消**影的漆黑森林。

***

隔天,我們一如往常地旅行著。

亞爾格先生在後方不遠處牽著馬,在他前麵的則是我、天瑚與布魯林,排成一列走著。

一如往常的旅程——

正當我想著這樣的日子會持續下去時,今天卻不太一樣。

「……!」

天瑚驀地將手放在耳邊。

「天瑚大人?」

「天瑚,怎麼了?」

她用那雙聽覺比人類優秀的獸人耳朵聽到什麼了嗎?

心中在意的我也將手放在耳邊,試圖屏氣凝神地聆聽遠方的聲響。

『……救……』

……女孩子的聲音?

聽覺不如獸人那麼敏銳的我雖然聽不太清楚,但確實能聽見某人的叫喊。

我停下腳步更加專注聆聽時,響起一陣與樹葉聲響不同的聲音。

『誰來救救我!』

那是少女求助的悲鳴。

「兔裡!」

「我知道!!」

聽見少女的悲鳴時,我便同時奔了出去。

雖然不知道是什麼狀況,但是得快點趕去才行。

「亞爾格先生,我先過去了!」

「請多加小心!」

大家一起行動的話,趕到時或許為時已晚,所以由腳程快的我先過去救人。

我全速奔馳在受樹木包圍的緩斜坡上,發現前方有數道人影。

「是誰!」

我眯著眼睛仔細一看,發現一名年紀跟我差不多的少女,被一群穿著破衣的人包圍著。

「找到了!!」

她似乎還冇有受到傷害。

不過,包圍在少女身邊的人似乎馬上就要攻擊她了。

而且,奇怪的是他們的皮膚都蒼白得令人感受不到生氣,無論怎麼看都不是正常人。

「快趴下!!」

我朝著發現我後正打算求援的少女大喊一聲,接著便用掌心凝聚出魔力彈,用力朝那群人投擲。

筆直飛去的魔力彈直接砸中包圍少女的男子,並往旁炸飛了兩個人。

「欸、咦、飛走了!呀!」

我來到目瞪口呆的少女身邊,抱著她迅速往後方退下。

總之,先確認她是否毫髮無傷。

「你還好嗎!有受傷嗎!」

「欸!剛剛……發生了……」

插圖p033

少女杏眼圓睜,抬頭望著我。

她有著一頭及肩的褐色短髮,搭配上美麗的琥珀色眼珠,而雙眼因為害怕,所以略帶濕潤。當我見到她的眼睛時,不禁屏住了氣息。

「……」

我竟然看傻了眼。

咦?這該不會就是傳說中的一見鐘情——

「不對、不對。」

我根本就不是那種會對初次見麵的女孩一見鐘情的人啊。

因為身邊都是充滿個人特色的女性,所以我對普通女孩比較冇有抵抗力嗎?

我揮去腦中奇怪的想法,將少女放到地麵上。

「我的同伴馬上就來了,你就躲在我後麵吧,我來對付他們。」

「好、好的……」

問題是眼前這群人。

從打扮行頭看起來,他們並非盜賊,也不是魔物。

他們一身破破爛爛的衣服,雙手無力垂下,而從劉海間隙可以見到一雙雙狠盯著我們看、毫無生氣的眼睛。

「你們為什麼要攻擊這女孩?」

「「「……」」」

即使嘗試對話也被對方忽略。

而剛被治癒魔法彈轟飛的傢夥,現在也不痛不癢似地站了起來,窺伺著我們。

總之先嚇唬嚇唬他們。

「雖然不知道你們到底為什麼要攻擊這女孩……」

現在的我是超級虐待狂,是個冇血冇淚的魔鬼。

我催眠著自己,將劉海爬梳向上,惡狠狠地瞪視著眼前這群人。

「這些人是……」

「你們再靠近一步的話,就扯斷你們的手。」

「欸?」

「如果不想吃苦頭的話,就說出攻擊這女孩的原因,要是有人敢鬼鬼祟祟——就給我記住了,你們這群人渣,我會讓你們親身體會一下這世上有比死還恐怖的事。」

若是羅絲的話,應該會講到這種程度吧。

不對,或許會說出更令人寒毛直豎的話。

「我、我說……」

「嗯?你說啥……」

「冇、冇冇冇冇冇冇事!對不起!」

我一回頭,少女便一臉慘白地用力搖著頭。

我似乎冇有嚇唬到眼前的人,反而嚇到我身後的少女了。

眼前的人不隻冇有因為我的威脅而感到害怕,甚至還不斷接近我們。

「隻能開打了嗎?你先退下!!」

我讓手忙腳亂的少女退到後方,在拳頭凝聚治癒魔法。

「唔嘎啊啊啊!!」

「彆怪我喔!!」

我抓住發出噁心低吼並朝我逼近的變態的手,用凝聚著治癒魔法的拳頭全力毆打他的肚子。

「哼!」

拳頭順勢往前揮出,將男子打飛五公尺遠。

男子跌到地麵上並不斷滾動,而後癱軟著身子,顯得十分安靜。我望著他,緩緩地收回伸出的拳頭。

怎樣?雖然這一拳已經手下留情,但是應該也能讓對方昏倒。

「怎、怎麼回事……」

我身後的少女顯得十分慌張窘迫,是震驚於我拳頭的威力嗎?

我對自己漸漸習慣這樣的反應而感到可悲,並再度望向被我揍飛的男子。

「很硬呢……」

他是在衣服下麵藏了鐵板嗎?

雖然這麼說或許不妥,但是我卻不覺得自己有打到人。

即使覺得揮拳的手感不太對勁,我依然望向剩下的黨羽。正當此時,那名被我揍飛的男子慢條斯理地站了起來,令我目瞪口呆。

「站起來了……真是強壯啊,欸!」

他的腹部凹陷下去了!

為什麼?我應該冇有打得那麼大力啊?而且我的治癒魔法不可能無效。

不對,話說回來他為什麼能站起來!

「「「唔嘎啊啊啊!!」」」

「唔……」

這群原本直立不動的詭異變態們,忽然成群朝我攻來。

我陷入一片混亂,揮出凝聚治療魔法的拳頭加以應對,但是他們一個個都非常堅硬。

「就像在打樹乾一樣!」

魔法對他們冇有效嗎?他們不是人類,而是會令魔法無效的生物嗎?

「治癒拳竟然冇有用!」

「嗚呀啊啊!」

我大感震驚,同時用治癒拳將朝我襲來的男子毆飛。

冇想到我的招式竟然以這種形式被破解……

治癒魔法無效,而且也無法打暈他們。

「我……」

「嗚咕!」

我使出一記迴旋踢一口氣踢飛兩人,並抓住從旁襲擊我的一名男子,順著迴旋踢旋轉的勁勢,將他轉了一圈後摔到地上。

「到底該怎麼辦……」

「啊嘎!」

我一放開抓住的手臂時,便用手掌凝聚的魔力彈,砸向試圖從背後偷襲我的另一人的臉。

新招·治癒矇眼彈。

透過治癒魔法彈溫柔地攻擊敵人雙眼,藉此遮蔽對方視線,並趁其後仰時,使出拳頭,將對方壓製到附近的樹木上。

然而,撞到樹上所產生的傷口並冇有流血,而且治癒魔法似乎也冇有使對方痊癒。

「治癒魔法冇有效果……這是怎麼一回事?」

我看著對方拖著手腳緩緩起身,不解地歪著頭思考。

真冇想到治癒拳竟然這麼容易便被破解了。

他們是特殊的種族嗎?而無論如何,都不改他們令人毛骨悚然的事實。

「直接毆打他們不就好了!兔裡你是笨蛋嗎!」

「話是這麼說冇有錯啦……」

「嗚呀啊啊!」

我回覆氣喘籲籲吐槽我的天瑚,並用手刀劈落撲向我的人。

「算了,我也不是特彆執著在治癒拳上啦,還有很多攻擊手段。」

治癒拳隻是「以最終結果而言不打傷對方的招式」罷了,所以若是不需要太為對方操心,那就壓製或打倒對方便行了。

「兔裡大人,您這做的還真是過火了呢。」

「我也是逼不得已的啊……」

聽見抵達現場的亞爾格先生困擾的嗓音,我不禁安心地籲了一口氣。

交手後我得知一件事,那便是他們雖然腕力很強,但動作卻很緩慢。

與魔族、人類都不太一同,宛如欲緊緊咬住眼前獵物的猛獸。

「這些人到底是什麼東西啊?」

「兔裡大人的治癒魔法對他們無效,而且還滿身瘡痍,我雖然也是第一次遇到,但他們恐怕是……」

即使攻擊這群詭異的人,他們也不會流血,而且無論幾次都會站起來。

亞爾格先生緊盯著他們,說出一個揭曉謎底的名字:

「殭屍。」

這名字在我原本的世界中,就某種意義而言,是頗具盛名的怪物呢。

「殭屍啊……」

「死亡之後依舊可以持續活動的屍體。它們是一種無論受到任何傷害都能繼續行動,動作雖然緩慢但卻擁有超越人類腕力的魔物。」

並非人類,而是魔物嗎?

我稍微瞭解這世界的殭屍了。

雖然隻是書本上的知識,但是殭屍是由某種特殊魔物喚醒已死之人,並將其當作傀儡操縱的一種魔物。即使被抓傷或咬傷也不會變成殭屍,這是與原本世界不同之處。

「它們如果是殭屍的話,那就表示在某處有個正在操縱它們的人囉?」

「恐怕是這樣的呢。」

如此一來,治癒魔法之所以無效也都合情合理了。

因為殭屍的**已經死透了,所以隻對**有用的治癒魔法纔會失效。

那麼,就不需要再施展治癒魔法了。

「對它們有效的攻擊手段,是一樹大人的光魔法等具有神聖力量的攻擊,還有……」

亞爾格先生走到我身前一拔出劍,劍刃便施展出火焰斬擊,直接命中眼前的殭屍,並熊熊燃燒起來。

那是火屬性魔法,在劍尖凝聚魔力火焰,並在拔刀之時同步射出……

好、好帥啊。

該怎麼說呢,這就叫做瀟灑拔刀術吧。

正當我對亞爾格先生的招式默默感到讚歎時,被火焰攻擊的殭屍與它周遭的殭屍的臉,紛紛從麵無表情轉為恐懼戰栗,並呻吟了起來。

「呀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它們很怕火,接下來就交給我吧。」

「……麻煩你了。」

亞爾格先生所施展的火焰,令殭屍們害怕得四處逃竄。

因為是殭屍所以很怕火嗎?的確,它們的觸感就像枯木一樣,所以很容易燒起來吧?

「天瑚,那女孩不要緊嗎?」

「嗯……我想她冇有受傷。」

我請戴著連帽的天瑚確認少女的安危。

從天瑚身後走出的少女一見到我後,便奮力低下頭。

「謝謝您在我危急時救了我……啊,我、我叫做涅雅!欸,那個……非常感謝您!!」

「嗯、嗯……」

因為殭屍消失所以冇那麼恐懼了吧,少女·涅雅露出眩目笑容。

見到她那過於耀眼的笑容,令我不禁彆開視線。

不知道為什麼——

但是一見到她那雙琥珀色的眼眸,便讓我有種心會被吸走的錯覺。

「你是住在附近村子的人嗎?」

「是的。」

涅雅小姐是住在附近村莊的少女,她在離開村莊尋找藥草時不幸遇到殭屍,並陷入剛纔的困境。

而她說想回報我們拯救她的恩情,便帶領我們去她的村莊。

「不過,這還真是意外……」

這少女竟然不害怕身為魔物的布魯林。

路克維斯的學生一見到布魯林,便會嚇到連我都覺得傻眼的程度,但是涅雅小姐看起來卻完全不害怕,甚至還露出笑容。

她膽子大到都敢獨自一人到村外了,或許出乎意料地很有膽識。

「兔裡先生會很厲害的魔法呢。」

「嗯?厲害的魔法……?」

「我從來冇有見過有人能輕鬆地打飛殭屍,甚至可以那麼快速地投出魔力彈呢。那是強化身體的魔法嗎?還是用風屬性魔法提升速度了呢?不,難不成是罕見的重力屬性魔法嗎?」

她這**似乎拐彎抹角地在暗示我超越常人啊。

「嗬嗬……」

天瑚剛剛笑了?

我瞪著用戴在頭上的連帽遮住臉的天瑚,並對雙眼透出燦爛光芒的涅雅小姐,露出一個僵硬尷尬的微笑。

她那流露出純真無邪的笑容對我這心靈受汙染的人而言,實在是過於耀眼啊……!

「不、不是的,那個,我其實是治癒魔法使。」

「欸?治癒、魔法使……但是治癒魔法不是一種治療人傷痛的魔法嗎……」

「所以說剛纔幾乎都是用格鬥解決的,冇有什麼用到魔法呢。」

聞言,涅雅小姐杏眼圓睜。

她應該是冇有想到我所使用的魔法,是人稱除了治癒以外毫無作用的治癒魔法。

「也、也就是說……剛剛那是……」

「全部都是不靠魔法的肉搏戰……你會驚訝也是理所當然的,畢竟兔裡是個頭腦簡單、四肢發達的治癒魔法使呢。」

我要忍耐啊,現在還在涅雅麵前呢……

待會兒再處置天瑚……

「哈哈哈,如天瑚大人所說,兔裡大人是用一種超乎常理的方法使用魔法呢。但是事實上也多虧有他,才拯救了許多性命。」

涅雅小姐聽見亞爾格先生時機絕妙的讚譽而回過神,因為自己似乎顯露出失禮的態度,而倏地轉向我說道:

「不是的!我隻是嚇了一跳而已!絕對不是在嘲笑兔裡先生,不是那樣的!!」

「嗯、嗯嗯,我冇有在意喔。」

見到涅雅小姐一臉嚴肅地逼近我,我便有所動搖地回覆了她。

這女孩果然與至今為止遇到的女性都不同。

並非像犬上學姐那樣充滿好奇心,也冇有跟烏露露一樣活潑開朗。

硬要說的話,會令人聯想到被丟棄的小狗。

「等等,太近了、太近了!」

「!抱、抱歉……」

涅雅小姐發現她靠近到可以感到彼此鼻息的距離內,便滿臉通紅地往後退。

而我也感覺臉上一陣熱燙。

喂喂喂,這莫非就是……戀——

「哼!」

「嗚喔!天瑚,你乾嘛啦!!」

驀地,天瑚朝我的小腿使出一招紮實的足刀踢攻擊。

怎麼了?你是進入叛逆期了嗎?

「……兔裡將來會被女人欺騙的,絕對。」

「啥!」

那是什麼話啊!若是被彆人那樣說,我也隻會一笑置之,但是被能見到未來的你這麼一說,我可是會非常擔心的啊!

「一臉色眯眯的樣子,真令人看不下去。」

「等等,比起那個,我以後會被騙的事到底是不是預知啊……」

「……」

「彆悶不吭聲啊……」

涅雅小姐見到我與天瑚的互動後,似乎放鬆了下來,她露出靦腆微笑說道:

「真是的,因為許久冇有見到村外的人,所以我或許顯得有點興奮呢。」

「這就表示冇有人會造訪你們的村子嗎?」

「……是的。」

聽見亞爾格先生的問題後,涅雅小姐臉上出現幾許陰霾。

在沉默了一會兒之後,一直噤聲不語的涅雅小姐終於開口:

「自從殭屍出冇在這附近後,我們便不堪其擾呢。」

的確,任誰都不會想靠近有那些噁心傢夥在附近閒晃的村落。

連商人都不會接近了,所以生活應該變得比以往困苦艱辛纔對。

仔細想想,在見到一個普通女孩獨自一人來采藥草時,我便該察覺到了。

「為什麼殭屍會在這裡出冇呢?你知道理由嗎?」

「……不,我們也不太清楚。」

不知道理由啊。

畢竟,若清楚在此地製造殭屍的元凶,便有計可施了。

「啊,我們到了喔!」

我聽見麵向前方的涅雅小姐的話語後,回過神來。

我望向前方,見到一個排列著些許陳舊民宅的村落入口。

這比我所預想的還要大上一些,像是原本世界中的鄉野農村的感覺。

「那就是我誕生的地方——伊爾瓦村。」

涅雅小姐因為終於得以回到村莊,而露出放心的神色。

仔細環顧村莊四周,外牆隻用簡單的木柵欄來區分村內與村外,而那脆弱到隻要想進入便可輕易入內。

「涅雅!!」

村落的方向傳來呼喚涅雅小姐的聲音,以及一名朝我們奔來的年老女性。

當我將視線望向被呼喚的涅雅小姐時,她也跑了過去。

「德朵菈婆婆!」

「太好了!你不講一聲就跑到村外去了,害我好擔心啊……」

年老女性溫柔地抱著涅雅小姐。

「對不起,不過……藥草不夠……」

「藥不要緊的……再過不久就會讓村裡的年輕人去找的。總之,你能平安無事地回來真是太好了。後麵這些人是誰呢?」

「他們是我被殭屍攻擊時幫助我的人。各位,這是德朵菈婆婆,是……撫養我長大的養母。」

結束擁抱的涅雅小姐轉向我們,向我們介紹。

德朵菈婆婆一瞬間朝我們露出懷疑的眼神,但是聽到我們救了涅雅小姐後,臉色便立刻轉為和善,朝我們一鞠躬,並說道:

「謝謝你們救了這孩子。這孩子膽子真的是太大了……到底該怎麼向你們道謝纔好……」

「等、等等,德朵菈婆婆!!在客人麵前不要討論我的話題啦!」

德朵菈婆婆唉聲歎氣地談論起涅雅小姐時,涅雅小姐便滿臉通紅地試圖阻止她。

雖然很在意她剛剛說的「養母」是什麼意思,但是見到兩人的互動之後,便覺得也冇有什麼好在意的了。

「不,我們隻是做了應該做的事罷了。」

啊,我剛剛講的這句話有種非常老套的感覺啊。

話說回來,我竟然能自然地說出這種在現實世界中很想說說看的台詞,連我自己都嚇了一跳。

「總、總之先進到村子吧,有話等那之後再說!」

「那倒也是,三位和……馬兒跟小藍灰熊?這兩隻應該讓它們移動到村子的馬廄去。」

我們與德朵菈婆婆、涅雅小姐一同走進村莊之中。

村裡還有許多村民,各自在耕田或照顧著牛馬。

不知道是否甚少有人造訪這裡,所以村民們不斷注視著進到村裡的我們。

「曆經長程旅行,你們看起來累了呢。要不要在這裡住一晚再走啊?」

「不用了,您的好意我們心領了,而且也不能麻煩您們。」

我們的任務是去各國轉交書信,而且即使是救人的謝禮,也不能打擾到人家。就如亞爾格先生所說,這份好意我們心領了。

然而,聽見亞爾格先生的話語後,德朵菈婆婆卻緩緩地搖了搖頭。

「能休息的時候就多休息吧。而且你們還有一個這麼小的孩子,比起在關鍵時刻累倒而不知道如何是好,還不如好好地休養生息,在狀態萬全的情況下旅行,這樣還比較好不是嗎?」

「但是……」

「還有啊,你們就接受我這來日不多的老婆婆的好意吧。」

德朵菈婆婆豪爽地笑著,亞爾格先生也隻好浮現投降的笑容。

而在她身旁的涅雅小姐也不禁苦笑。

「這麼小的孩子……這麼小的孩子……我都已經十四歲了說……」

天瑚默默地受到了打擊。

畢竟你身材嬌小到看起來根本就不像十四歲啊。

「嗬……」

「……兔裡,你剛剛笑了吧?」

「咦,冇有啊,我根本冇有笑啊。」

「……」

天瑚的臉蛋倏地一紅,接著揮下拳頭毆打我的背,這令我感到一陣愉悅。

我無論何時都不會忘記我所受到的屈辱……幾乎啦!

而且會在應當奉還之時全數奉還……但是隻限於理應奉還的對象!!

我露出微笑並在內心挖苦她,此時亞爾格先生望向我說道:

「兔裡大人,的確如她所說,我們累積了不少旅行的疲倦,今天就麻煩她們了。」

「是呢。」

儘管已習慣睡在地上,但是卻並非完全冇有壓力。

雖然有些過意不去,但是就承蒙德朵菈婆婆和涅雅小姐的美意吧。

當我們表示願意接受德朵菈婆婆的款待時,她便滿意地點了點頭。

「很好、很好,那就先帶馬兒和藍灰熊去它們睡覺的地方吧。」

好久冇有好好放鬆了……

承蒙人家的好意也不一定都是壞事。

我望著露出溫和笑容的德朵菈婆婆與涅雅小姐,心裡這麼想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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