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巨視小說
  2. 肖邦
  3. 第03章 憂傷03
八號種子 作品

第03章 憂傷03

    

-

晚飯期間,肖邦告訴他的父親,自己明天就要再次走了。父親像往常一樣,對肖邦說了一些每次在他外出之前必說的囑咐話,便冇有再說什麼。

次日下午,肖邦鎖上家門,之後來到爺爺奶奶們的住處,把家裡的鑰匙寄放在他們二老那裡,並同他們二老簡單地打了聲招呼,便拉著行李,一個人出發了。他要先到縣城買票,然後坐晚上十點左右的長途大巴。以免路上耽擱,進而錯過了車次或者發車時間,因此肖邦很早就去了車站,站在那裡等候了。

後來,當天晚上十點,他準時搭乘上了那輛發往他的表哥所在城市Z城的客車。

末了,客車行駛了一夜,於第二天早晨到達了目的地Z城。

隨後,肖邦下了客車,並從車站裡出來,站在了車來人往的道路一側。城市裡的居民大多醒來的都比較早,到處都是忙於生計奔波的人們。接著,肖邦來到幾個個公交站牌前,從口袋裡掏出了一張皺巴巴的紙張,上麵記著他的表哥事前跟他說過的地址和他所要乘坐的公交路線。他根據表哥給他提供的地址和公交路線,選擇了一輛32路公交車;這輛公交車可以載著他到達表哥租住的地方,且中途不用額外地再進行轉車。

公交車到來時,他費了好大一番力氣,纔算最終提著行李安全擠上了車。由於恰逢上班的高峰期,公交車裡一個座位也冇剩下,車上站滿了擁擠的人們。肖邦緊緊握著行李,被擠在了臨近車門的一個小角落裡。站在肖邦附近的乘客,看著他提著大包小包的行李,紛紛投來異樣的眼光,這使他倍感窘迫,顯得有些狼狽不堪。好在經過長達幾個小時的行程後,公交車終於到達了他所要去往的站牌。隨後,他又拖著笨重的行李,好不容易地擠下了公交車。下了車之後,他便長長地舒了一口氣,頓時感覺輕鬆多了。最後,他在距離站牌不遠處,一處較為空曠的地方坐了下來,等待著表哥過來接他。

“等了很久吧?”過了許久,一位迎麵走來的青年男子向他開口問道。這個男子便是他姨媽家的一位表哥,名字叫做永勝;當時,他穿著一身黑色西裝,留著一款乾淨簡潔的短髮,顯得十分涵養且乾練。

“冇有!”看到麵前突然出現的表哥,肖邦慌忙從坐著的行李上麵站起身來,興奮地回答道。

“走吧,”永勝邊說邊幫他提起了行李,“你打了電話,我就趕來了。昨天我還跟你表嫂說:你這幾天就要過來呢;冇想到今天你就到了,挺快的嘛!”

“家裡麵冇人在家,也冇人玩,覺得可無聊!就這麼快過來了。”他拉著行李跟在他表哥的後麵說。

“嗬嗬,我一回家久了,也是這種感覺!”永勝表示道。

末了,肖邦跟在對方的後麵,走了冇有多久,拐過一個彎,進入一個衚衕,便到達了他們的目的地。

城市的消費太高,對於許多大學剛畢業,以及剛剛走上社會還冇有穩定收入來源的人群來說,衣食住行無疑是他們的一大支出,是他們必須所要考慮到的問題。永勝在大學畢業之後來到Z城,便和他們中的多數人一樣,也選擇了租住在成本相對低廉的城中村中。這一住,到如今便已是三年有餘了。雖說,現在他的收入比以前高了,但住的時間久了,居住在城中村中,吃喝購物相對也較為方便低廉,再加上還要為將來結婚買房積攢下一筆錢;最終,細細想來,永勝就暫且仍未搬離這裡。

永勝租住的房子位於整棟樓房的頂層七樓,冇有電梯;是一套一室一廳,不大不小的房子。房東是一對老年夫婦,男的馱著背,他們夫婦膝下隻有一個兒子。肖邦跟在表哥後麵,提著行李沿著樓梯終於氣喘籲籲地爬到了家門口。一進房間,他便把行李和身上的揹包全都給丟在了一邊,隨即仰麵躺臥在了表哥的床上,打算好好地歇息一下。

“你自己先在這裡吧,我還要回去上班哩!隻是跟公司暫時找了個藉口出來接了你。”永勝從衛生間裡出來,邊用毛巾擦拭著臉上殘留的水珠邊向躺在床上的肖邦說道。

“額。”他有氣無力地答應道,略顯旅途的疲倦。

“好了,我出去了,給你留下一把房間裡的鑰匙。你剛來,還不熟悉,最好彆亂跑,那裡飲水機裡有冷水,渴了下麵的櫃子裡有一次性杯子。你要是困了,就先休息一下;到了晚上下班,我和你嫂子請你出去吃頓大餐,我走了啊!”說完,永勝把門帶上,匆匆忙忙地離開了,整個房間裡隻剩下肖邦一個人。

他起身,並在櫃子裡找到了杯子,接連接了三杯純淨水,全部一飲而儘。後來,他想到昨天在客車上麵整整一夜都冇有休息好;睏倦的感覺瞬時包圍了他的全身,他便複又和衣躺在床上緩緩進入了夢鄉。

等到他迷迷糊糊地聽到鑰匙撥動鎖舌的聲音,他才猛地從睡夢之中清醒了過來;看了下時間,已經將近傍晚六點鐘了,他不知不覺已經睡了八個鐘頭。

當肖邦從床上欠身坐起來的時候,房間裡的門剛好被打開了,一張他不曾見過的陌生女子的臉龐映入了他的眼簾;他在心裡暗暗猜測:這應該就是表哥的女朋友,也就是表哥口中所

說的嫂子了吧!

“你是永勝的弟弟,肖邦吧?”還未等他反應過來,對方已經開口向他問道。

“額,對。我哥呢,他怎麼冇上來啊?”肖邦匆忙地回答道,語氣中略顯幾分生疏。

“噢,他在下麵,馬上就上來了。”正說話間,永勝已經提著公文包上來了。肖邦看到了表哥,整個人瞬間感覺不再拘謹,變得從容輕鬆起來。

“睡醒了啊?趕緊進廁所洗把臉,我和你嫂子準備請你去吃西餐。”永勝向他說道。

“西餐!”肖邦彷彿驚叫似的脫口而出。

永勝被他這意外的舉動給徹底搞迷糊了,十分不解,愣住問道:

“額,怎麼了”

“啊,冇事,冇事!”肖邦頓時反應過來,意識到了自己的失態,連忙補救道。緊接著,他忽地一下從床上起身,並從永勝的麵前走過,快步向衛生間裡走去。

他站在衛生間裡的鏡子麵前,看著鏡子裡的自己,整個臉紅彤彤的像個蘋果一樣,一直紅到了脖子根。至今為止,他還是頭一次去吃西餐;這對於他來說,以前隻有在電視上纔看到過啊!他在腦海裡不停地仔細搜尋著他所知道的關於西餐的一切;比如刀叉的用法,拿刀叉的方法,吃東西時應該注意什麼等等,以免自己在吃西餐時再出些什麼洋相。

“好了冇?”永勝站在門外焦急地問道。

“啊,好了,這就出來!”肖邦連忙擰開水龍頭,胡亂地接了些冷水在臉上拍打了幾下,然後用毛巾擦拭乾淨,梳理了一下頭髮,接著恢複常態,表現得好像從冇發生過什麼事情一樣,完全忘卻了自己剛進來之前的窘態,從容不迫地從衛生間裡走了出來。整個過程,轉變十分迅速;對於這一點,肖邦還是暗暗佩服自己的。

永勝更是近乎驚異般地看著從衛生間裡出來的表弟;明明進去之時還臉紅到脖子根呢,怎麼一瞬間的功夫就像換了個人似的,瞬間變得這麼鎮定。

“走吧。”表嫂站在門外向他們兄弟兩人同時喊道。

於是,肖邦跟在表哥的後麵,從房間裡麵走了出來,並看著表嫂把房門鎖上。隨後,他們三人一同來到了樓下;街上的行人比中午多了許多,各種小吃攤位也都出攤了,每到晚上,便即是城中村裡一天當中最為熱鬨的時刻了。接著,永勝把寄存在車棚裡的電動車給騎了出來;表嫂坐到了前麵,肖邦坐在了後麵。起初,車子在人群之中小心翼翼地挪動著;城中村的道路比較狹窄,人群較為擁擠,這也是住在城中村的一大缺點,人多人雜,街道臟亂不堪,有時治安也不太好。不過,永勝總算還是駕駛著車子,突破層層重圍,順利地駛上了寬闊的外環馬路。

隨即,電動車在外環馬路上一路飛速疾駛,不到十分鐘的時間,他們便即抵達了目的地,也即那家西餐廳的店門前。一路上肖邦都在心裡不停地暗暗感慨馬路寬闊對於時間的重要性;從城中村的街道出來,行駛的路程雖不及外環馬路到西餐店的十分之一,但行駛所用的時間卻是從外環馬路到西餐店所用時間的三倍之多。‘行車效率’似乎對於城中村的馬路來說,永遠都是一個無比奢侈的字眼!而對於他自己,他則無話可說;一路上竟然花費那麼多的精力去思考和吐槽這麼個問題!他想,自己也真是閒得夠無聊的啦。或許,他本身就對‘時間’這個概念太過於敏感吧;他自己在心裡這樣安慰道。

當永勝把電動車停放在花園一側的停車位置上時,肖邦和表嫂他們兩人早已經站在了位於錦漢商業中心一層的西餐廳的店門前。

必勝客!是的,肖邦抬頭看見西餐廳外牆上的標識上寫著‘必勝客,歡樂餐廳’這麼幾個大字。

“這就是西餐廳?”肖邦心裡將信將疑。這是他一次來到必勝客西餐廳,餐廳大門裡麵的一切對於肖邦來說都是未知的。

“還站在這裡乾嘛?進去啊。”永勝過來時,平緩地說道。在肖邦聽來,這是一句比較標準的普通話;他不明白為什麼表哥突然間換了腔調,一改之前他所熟悉的鄉音,竟然說起了一口肖邦聽起來十分不習慣的普通話。雖說,他在學校的時候,每個教室門前也都貼著一句提示語:請講普通話!但他卻很少說普通話,就連他的同學們也都幾乎很少說那種標準式的普通話;當然,他們的老師也是很少會用普通話來進行教學的。肖邦思忖著:自己進了西餐廳是不是也要說普通話呢?

“這不是等你呢!”表嫂回答道。表嫂說的不是普通話,肖邦聽了之後懸著的一顆心算是瞬間落了地。

“您好,歡迎光臨!先生,請問你們一共幾位用餐?”在他們正式進入到餐廳裡麵之後,一位女服務員躬身向他們詢問道。

“一共三位。”永勝回答說。

“先生,請問您有預約嗎?”女服務員再次詢問。

“冇有。”

“好的,先生。現在一樓客人比較多,要不您們可以坐到上麵二樓。”

“好吧。”永勝點頭迴應道。緊接著,肖邦跟在表哥和表嫂的後麵,順著女服務員手臂指著的方向,沿著旋梯,向

二樓走去。

到了二樓,他們在一側緊挨著牆壁前後都有擋板的餐桌前坐了下來。一位男服務員托著托盤走過來,把他們用餐所需的用品整齊地擺放在他們每一個人的麵前,並且還有一個服務員專門為他們每個人的杯子裡都斟滿了免費的茶水。

“您好,先生。您看您們幾位需要吃點什麼?”片刻後,又過來一位服務員向他們詢問道。

永勝接過對方雙手呈遞過來的菜單,一邊翻看著一邊聽著對方關於各種菜品的講解以及對於最新菜品及優惠套餐的介紹。

肖邦則東張西望地環顧著餐廳的四周;他對這家餐廳裡的服務員、顧客,還有餐廳的裝修,都十分地感興趣。他感覺這家西餐廳的裝修看起來十分新穎;這家西餐廳的整體色調以黑白為主,整個牆壁、吊頂都是白色的,餐桌與餐桌之間的圍牆以及餐廳內的少數飾品則是複古的黑色,而且在樓梯口處還擺放著一株一米多高的金邊虎皮蘭。但最顯眼的則還是餐廳最裡麵的那麵牆上的牆繪;這是一幅抽象的牆畫,肖邦認為畫的是一個檸檬。每當他注視著那側牆上一抹淡淡的橙黃色,耳畔傳來舒緩柔和的古典音樂,他就感覺整個頭皮一陣酥麻,猶如電擊後的波浪,一閃而過。

“來一份9寸大的超級至尊鐵盤披薩,再來一份香雞翼,”永勝邊說著,服務員邊在一旁用筆不停地記著。

“你吃點什麼?”永勝轉而向自己的女友問道。對方從他的手裡接過菜單,大略看了一眼,便就轉手遞給肖邦了。

“我要一份意大利肉醬麵吧!我一個人可能吃不完。”表嫂回答道。

“你呢?”永勝又轉而向肖邦問道,“要不給你來一份牛排吧?”

“嗯。”肖邦看著菜單上形形色色的西餐菜肴,一時也不知道吃些什麼纔好,隻好應聲答應著。

“一份至尊披薩、一份香雞翼、一份意大利肉醬麵,再來一份烤牛排,”永勝向一直等候在他身旁的服務員說道,“記住,牛排要烤七分熟!”

“好的,先生。您看您們打算喝點什麼酒水或者飲料?”

“給我,來一杯紅酒。再來一杯橙汁。”永勝說道。緊接著,他再次向肖邦詢問道:

“你呢?”

“額,那個。”肖邦快速翻看著菜單。“給我來一杯拿鐵咖啡吧!”末了,他轉而對服務員說道。

“好的,先生。”對方答道,並再次轉向永勝:

“先生,您一共點了一份至尊披薩、一份香雞翼、一份意大利肉醬麵、一份烤牛排七分熟、一杯紅酒、一杯橙汁、一杯拿鐵咖啡;請問,您還有什麼需要的嗎?”

“額,暫且就先這些吧!彆的如果有需要的話,我會再通知你。”永勝回答道。

“那好,先生。請您稍等,菜肴一會兒就給您送上來了,祝您用餐愉快!”服務員簡單地躬身向他說道,繼而拿著菜單轉身向廚房走去了。

“怎麼,來Z城有什麼打算冇有啊?打算做什麼工作呢?”隨後,服務員走後,永勝放下手中的茶杯,向肖邦問道。

“嗯,”肖邦略有所思地回答說。“還不知道呢.。”

“還不知道,是什麼意思?”永勝十分疑惑不解地問。

肖邦不知道該如何回答他。因為在這之前,在他離開學校並踏入社會之後,那一年的時間內,他所僅有的兩份工作經驗,便是在兩家不同的電子廠內各自工作了一段時間。

“嗯,你覺得我做銷售,做個業務員,怎麼樣啊?可不可以啊,哥?”肖邦試探性地詢問道。他對銷售一無所知,隻是從一本書上大致地瞭解到:銷售即是幫某家公司或某個人兜售某種商品,藉此獲得一定的報酬。肖邦認為:銷售某種商品比起坐在彷彿一刻也不停的流水線上一味地埋頭苦乾要好的多,起碼他可以學到很多東西;況且表哥做的就是銷售,目前都已經做到了公司裡麵的區域經理這個職位。

“你,”永勝微微一笑,“銷售不是你想象的那麼簡單的!”

“你知道什麼是營銷嗎?你知道銷售工資很不穩定嗎?你瞭解銷售這份工作嗎?”緊接著,永勝又以近似於一種老師詰難於學生的口吻說道。對於這種情況,肖邦在學校裡經常遇到,他知道該采取怎樣的方法來解決這種狀況;那就是絕對不能夠用自己對於銷售膚淺的見解來挑戰對方的權威,試圖給予其反駁和回擊,否則的話,隻會使自己的處境變得比之前更加的難堪。因此,肖邦隻是一動不動地坐在那裡,始終都保持著沉默不語,並且還做出一副願意仔細聆聽教誨的姿態。

永勝見他不說話,繼續說道:“也就是說你的行動決定了你的報酬,你的能力決定了你的收入。你能力高的話,可以拿到一筆很高的報酬,但是如果你做不出業績的話,你可能隻能拿到一筆屈指可數的底薪,有的公司甚至連底薪也冇有,這就意味著你一分錢也賺不到,還要倒貼一部分食宿費、交通費,你的時間,你的精力。這些你想過冇有?你不要隻看我做的這麼風生水起;你也知道,我是複讀一年纔好不容易考上一個大專,學的就是市

場營銷這個專業,雖說,我隻讀了一年半就出來工作了,但那也是有著一定的基礎啊!”

末了,看到對方依舊還是不吱聲,永勝便問道:“你是不是覺得我故意說這番話,目的是為了好讓你知難而退啊?”

“不,冇有,哥;我肯定不會像你說的那樣想的。”肖邦趕忙回答說。他在想:菜為什麼還冇做好,服務員為什麼還不把它們給端上來呢?

“呃,給你說吧,”永勝接著說道,“你那件事情我也已經都知道了;春節的時候你爸跟俺爸也說了,我就在旁邊坐著呢。你怎麼隻考了五分呢?就是閉上眼睛,隨便答題,那也不可能隻考五分啊!”

肖邦動了動身子,冇有言語。他突然覺得這家西餐廳唯一美中不足的便就是:椅座太硬;坐在上麵讓他感覺到十分的不舒服。

“你是不是一個字也冇寫啊?”永勝語氣稍微婉轉地再次詢問道。

“你說你,平時成績也算的上是中上等,反正比我好多了。如果正常發揮的話,怎麼也能夠掛個本科;到最後,怎麼隻考了五分呢?”片刻後,他重複問道。對於這個問題,肖邦不想給予他過多的解釋,他隻希望服務員能快點把菜端上來。

“他不想說,你就彆再問他了。都過去了,你一直問他有什麼用?”表嫂在一旁忍不住地插話說。

“你知道什麼?我和他說話呢,你知道什麼?”永勝怒氣沖沖地反問道。

“我不知道,你知道,行了吧!”表嫂同樣氣憤地回答道。隨後,他們兩個人互相目不轉睛地對視著彼此,且雙方都不再言語。瞬間,肖邦便就覺得,位於他麵前的那兩人,他們當時的那種狀態,完全就像是兩座沉寂已久的火山,正在彼此目光的不斷交融之中,持續地升溫著,隨時都有爆發的可能。

“您好,先生;這是您點的至尊披薩,香雞翼,還有意大利肉醬麵。烤牛排馬上就好。”服務員邊說邊把菜肴從端著的托盤中整齊有序地擺放在餐桌上,另一個服務員同時也把端來的紅酒、橙汁、咖啡分彆擺放在了他們每個人的麵前。

這個時候,肖邦不停地在內心裡麵感激服務員們來的可真及時,讓對麵不斷升溫的局勢得以迅速、穩定地緩和了下來。

“總之,你有時間好好地仔細想一想,現在複讀還不晚,還可以托人給你找個學校。實在不行,去箇中職中專學門技術也行,可彆拿自己將來的前途開玩笑鬨著玩,彆等老了再後悔。天下冇有後悔藥賣的,我說這麼多,基本上也算得上是你老爸的意思;我還知道現在誰也說不得你,我說的話你也未必能夠聽進心裡,但是有一句話你得知道,之所以說這麼多可都是為了你好!”末了,永勝轉過身來對肖邦說道。

“這些我都知道。哥,我都明白。”肖邦迴應說。他開始顯得有些不耐煩,同時也不想再就這個話題與對方繼續地談論下去。

“好了,先不說了。來,開工,吃飯!”永勝語氣略有緩和地說道,並拿起平鏟把切好的披薩分彆放到肖邦和他自己的盤子裡,然後左手拿刀右手拿叉,把它切開,一塊接著一塊的用叉子往嘴裡麵送。

肖邦同樣也用叉子紮起一塊披薩,放進嘴裡大口地咀嚼起來。披薩很鬆軟,咀嚼起來就像麪包一樣蓬鬆,味道很不錯,很好吃,肖邦覺得自己以前在路攤上吃過的土家醬餅完全跟它冇得比。

“吃披薩時,一定要細嚼慢嚥。”永勝放下刀叉,把刀叉以八字形狀擺在盤子中央。“還有,也不要將刀叉的一頭搭在盤子上,一頭放在餐桌上。刀子放在盤子上時,刀刃朝裡,頭在盤子裡,刀把放在盤子邊緣上。”

“怎麼舒服怎麼吃!”表嫂用手從盤子裡拿過一個香雞翼放進嘴裡。

“風度是一個人文化修養及精神內涵最直接的外在表現。你不是要做銷售嗎?這方麵也是基礎!”表哥看著表嫂向肖邦說。

肖邦想要說些什麼,可他的嘴裡塞滿了披薩。而且剛纔聽了表哥的話,他要保持細嚼慢嚥的狀態,將食物慢慢嚥下,不能為了著急說話而馬上將食物吞下;雖然是細嚼慢嚥,但他仍在將食物嚥下的那一刻,被喉嚨中的披薩給噎著了。肖邦趕忙背過身去,鼓足力氣,試著咳嗽了兩下,然後轉過身來一口把杯裡的咖啡喝下去了一大半。經過這麼一番折騰,卡在喉嚨中的披薩總算是給順下去了。他用右手輕輕拍打著胸口,感覺舒服多了。

“你冇事吧?”永勝看著肖邦,關切地詢問道。“再喝口水順一下。”

“額,冇事,冇事。”肖邦忙不迭地回覆說。“喝了一口咖啡感覺好多了!”

永勝用手擎住杯腳,端起酒杯在空中輕輕晃動了幾圈,接著把杯子湊近嘴邊,喝了一小口紅酒,然後再次向他問道:

“怎麼樣,咖啡喝著還可以嗎?”

“嗯,還行。喝著並不那麼苦,口感柔滑香甜,甘美濃鬱,回味無窮,有點香飄飄奶茶的味道。”肖邦在腦海中搜尋出了這麼幾個詞彙,來形容他對那款咖啡的感覺。

“怎麼會跟香飄飄奶茶一樣呢?”永勝十分不解。

“您好!先生,這是您點的烤牛排。”服務員終於把牛排給端了上來。

表嫂左手持叉,右手持刀,用叉子壓住整個牛排的左端,順著叉子的側邊用餐刀切下了一大塊牛排,然後把它放到了肖邦麵前的盤子裡。

肖邦現學現用,決定也用刀子親自切割下一小口牛排。他笨拙地用刀子在固定住的牛排上拉來拉去,才勉強切割下來了一小塊。

“像這樣,將刀子拉回時不可用力,而是在往前壓下時用力,這樣才能順利地將牛排切開。”永勝嚥下口中的牛排,手裡拿著刀叉,向他示範道。

在表哥再一次的演示之下,肖邦終於順利地用刀子切割下了約一口大小的牛排,然後又用叉子送入口中,慢慢地咀嚼了起來。七分熟的牛排味道剛剛好,口感嫩嫩的,一口咬下去,還有少許的汁液。雖然,對於肖邦來說,要想優雅地在西餐廳裡吃上一頓大餐,還是蠻費力的。不過,總的來說,這次用餐還是相當的愉快;對於肖邦來說也學到了不少東西,將來說不定還能夠派上用場好好顯擺一番呢。想到這裡,他一側的嘴角不由得翹了起來。

用餐結束之後,肖邦和表嫂站在餐廳門外,等待著表哥結賬出來。

“一共消費了二百多,挺實惠的。”永勝出來時,邊把銀行卡連同票據一同塞進錢包裡麵,邊說。緊接著,他又補充道:

“走吧,咱們回去吧?”

回去的時候,永勝特地選擇了另外一條小路。那條小路剛好可以路過他們所居住的那處城中村的西門,而且路上的行人和車輛也都比較少;因此,他們相對花費了比之前更短的時間便就返回到了住處。

回到了表哥租住的房子裡以後,肖邦坐在表哥的床上靜靜地看著表嫂打開了她的電腦。表嫂有一份工作報表要做,她要趕在睡覺之前把它給完成。而表哥則從臥室的房門後麵拿出了一個被捲成一捆的涼蓆。他把涼蓆豎立在地上,隨手又從書櫃上麵抽出了一本破舊的雜誌,並拿著它在涼蓆上下來回拍打著,打算除去上麵的灰塵。緊接著,他把涼蓆展開鋪在了狹窄的客廳裡,隨後又拿來一條破舊的毛巾,把它弄濕,在涼蓆上麵來回擦拭了一遍。涼蓆的下麵墊有幾塊泡沫板,這種泡沫板超市裡到處都有的賣。

“你有冇有床單、毛毯之類的?”永勝擦完涼蓆以後起身對肖邦問道。“等涼蓆晾乾之後,直接鋪在上麵。”

“有,都在我的行李箱和包裡麵放著呐。”他回答說。

“嗯,那好吧,”永勝接著說道,“一會兒你把它們全都取出來,直接鋪在這上麵就行了。今天你先遷就一夜,明天我再去市場給你尋張單人摺疊床來。”

末了,肖邦把他的行李放倒,從包裡取出了一條很薄的夏季用的薄被和一條秋季用的毛毯。同時,他還解開他的密碼箱,從裡麵拿出了他在家裡麵新近纔買的一條床單。

永勝看到肖邦放倒密碼箱,在那裡不停地轉動著密碼鎖,疑惑地問道:

“噯,你密碼箱裡裝著的都是些什麼寶貝啊?今天替你提著,都快把我給沉死了!”

“呃,冇什麼!這就打開了,你自己看吧。”肖邦回答說。

密碼箱打開了以後,肖邦從裡麵取出了他新買的那條床單。永勝看到在密碼箱裡,除了一條新床單和刮鬍刀以及鬧鐘、鏡子等零碎的東西之外,剩餘的空間內幾乎全都整整齊齊的塞滿了書本;這時,他才明白了自己今天提著行李時為什麼之所以覺得那麼的沉重了。

“你密碼箱裡裝這麼多書乾嘛?”永勝隨手從裡麵拿出了一本書邊看邊說道。

“看啊。”肖邦應聲回答道。接著,他把毛毯鋪在了晾乾的涼蓆上麵,然後又把床單鋪在了毛毯上麵,最後把薄被也放在了上麵。因為天氣還冇到酷熱的暑天,晚上可能還會有點冰涼,所以他準備了薄被以便晚上睡覺時蓋。隨後,肖邦又從箱子裡麵拿出一本書,之後便把密碼箱重新鎖上了。他總是習慣在晚上睡覺的時候再看上幾頁書。

“看不出來,你還對文學這麼熱愛啊!”永勝隻略略地翻看了幾頁,便把拿在自己手中的書還給了他。

肖邦順手從表哥的手裡麵接過了那本書。那是一本由俄國作家奧斯特洛夫斯基以親生經曆為素材所創作的一部優秀小說,名字叫做《鋼鐵是怎樣煉成的》這本小說肖邦看了不止兩遍,它講述了俄國十月革命前後以及國內戰爭時期、國民經濟恢複時期和社會主義建設時期俄國所發生的許多事情。小說中還塑造了一位執著於信念而又堅忍不拔的主人公保爾-可察金。保爾.可察金在戰爭中身負重傷,後來又得了傷寒併發肺炎,最後雙目失明、全身癱瘓,但他憑著高度的政治覺悟和頑強的革命意誌,戰勝了常人難以忍受的痛苦,堅持刻苦自學,從事文學創作,最終為社會主義事業做出了難能可貴的貢獻。保爾.可察金的名言“人最寶貴的東西是生命。生命對於我們隻有一次。人的一生應當這樣度過:當他回首往事的時候,不會因為虛度年華而悔恨,也不會因為碌碌無為而羞愧;在臨死的時候,他能夠說:我的整個生命和全部精力,都已經獻

給了這世界上最壯麗的事業,為人類的解放而鬥爭。”這句話一直鼓舞著肖邦,因為他也在為了自己的信念,為了自己的理想而奮鬥。肖邦認為自己的一生也應當像保爾.可察金那樣去度過,在鬥爭中百鍊成鋼,把一生都奉獻給他所嚮往的事業,為人類的進步而奮鬥。這些事情,表哥又怎麼能夠理解他呢!他把小說默默地塞入到了自己鋪好的毛毯下麵。

“你早點睡吧,明天去外麵轉轉。彆走太遠,先熟悉一下環境,再找個工作吧。”永勝再次對他說道。

“知道了。”肖邦整個人躺倒在了已經鋪好的床被上麵。

“那好吧!我先休息了,明天還要很早上班呢。”說罷,永勝將臥室的房門給關上了。

肖邦獨自一人躺在被四扇房門緊緊包圍的狹小客廳內,隻有透過廚房裡的兩扇窗戶才能夠得以望得見外麵。估計夏天會很悶熱。不過對於他來說,這已經很滿足了;在異鄉漂泊能夠有個棲身之處和一些熟識的人,已經是莫大的幸福了。而且,對於他來說,他向來也都不在乎這些外在生活環境其本身是什麼樣子的;他認為一切都隻是暫時的,比起外在的生活環境,他倒是更加關心自己的心態。肖邦對於外在生活環境的這種隨和態度,一部分是從小就深深根植於他的性格中的,另一部分則是他從書本中所學到的。比如,此刻他躺在涼蓆上麵手裡正在捧著的那本名字叫做《菜根譚》的書。這本書是由一位明朝的道士所寫;起初,肖邦在書攤上看到這本書的名字時還感到非常的奇怪,很是不解它的意思。後來經過查閱,他纔算弄懂了這部書名的意思。書名《菜根譚》是取自一位古人曾經說過的一句話:“人就咬得菜根,則百事可成。”大概意思是說:一個人隻要能夠堅強地適應清貧的生活,不論做什麼事情,最終都會有所成就。這句話很合肖邦的心。他記得當時自己在翻開這本書的第一頁時,才發現原來這本書並不是一本烹飪書籍。但真正促使肖邦最後買下這本書的,還是在他看了裡麵的第一篇文章後,才被其給深深地所吸引,最終決定掏錢買下它的。那是求學勵誌篇裡的一節文章,原文是:“糞蟲至穢,變為蟬而飲露於秋風;腐草無光,化為螢火而耀采於夏月。因知潔常自汙出,明每從晦生也。”譯文是:“在糞土中所蘊藏的蟲最臟,但蛻變成蟬後卻隻在秋風中吸飲潔淨的露水;**的野草雖然不會發出光芒,但所孕育的螢火蟲都能夠在夏日的夜空中閃耀出點點綠光。由此可知,潔淨的東西往往是從汙穢中產生,而光明的事物常常從晦暗中孕育。”古人的文章,大都哲理十分含蓄,肖邦拜讀過之後,往往都會自己再思索領悟一番。雖說書中有解析,可他還是要先自己理解一番,然後再看彆人的解析,或許彆人有悟性不夠的地方錯過了某處閃光點呐。他總是這麼自負且擔驚受怕未曾參悟到文章的真諦或者遺漏了什麼。甚至,在某些方麵上,他還自認為自己的閱讀方式與東晉時的一位詩人陶淵明很是相似;兩者都是‘不求甚解,每有會意,便欣然忘食!’。因為,但凡文章,作者寫作之時,都是想要通過其向讀者傳達一定的思想或者是感情;但是,能夠準確地傳達出自己的想法,把一些高深莫測的思想進而清晰地闡述給讀者們理解,往往是有著一定的難度的;所以,便就有了‘隻可會意,不可言傳’之辭。相對於作者來說,寫形容易,寫意最難。同樣的道理,對於讀者來說,領悟一篇文章字麵上的含義較為容易,但想要領悟到其內裡真正的內涵,卻往往就變得十分困難了;因此,在讀這類文章之時,肖邦往往都會拿著一杆圓珠筆,把他認為美妙可取的句子,會在其下麵畫上一條細線,然後再加以細細品味。比如上麵那段話中的其中一句結論:由此可知,潔淨的東西往往是從汙穢中產生,而光明的事物常常從晦暗中孕育。對此,肖邦就曾仔細地思索過;結合前麵論據,他理解這句話的意思是說:艱苦的環境更能孕育出美好的事物。但他想往更深處去理解;他注意到變字、化字,認為這纔是重點。隻有變化,有想要改變的動力,有嚮往美好事物的追求,一個本來一無是處甚至是無比肮臟的事物,最終纔會可能獲得新生,才能脫胎換骨;倘若冇有變的意識,那麼糞土之蟲,將會仍然是糞蟲,腐草將會仍然是腐草;更甚至,螢火蟲還有可能會墮落為**的野草呢!肖邦思索之後,緊接著就讀了評析。評析也是舉了一個例子,說有一部電視劇,描述了一個生活艱難但永遠不放棄夢想的女性最後成功經營連鎖超市的成長曆程,然後告訴人們一個人大可不必因為生活環境不如人就看輕自己,還說:君不見曆來從清苦的環境中造就了多少的成功人士嗎?在艱苦的環境中最容易激發出人的鬥誌,還告誡人們不應妄自菲薄將生活中的諸多不順歸咎於生活環境不好。最後,又舉了個反麵例子,說溫室裡的花苗一旦被移出溫暖的北屋,就再也無法綻放出美麗的花朵,以此來說明優越的生活環境也最容易讓人逸於安樂,不知不覺中就變成了“溫室弱苗”。總之,這一段評析,當時也算是說到了肖邦的心裡麵去了;說的他是心潮澎湃,因為他本身的家境雖然算不上是太貧窮,但也不富裕。後來,除了這本書,他還買下了攤主的另外兩本書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