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11章 萬夔飛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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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本該是非常平常的一天。
本該是這樣。
斯黛拉用手扶著腦袋，坐在浴盆裡沉思，對身邊侍女嘰嘰喳喳的說話聲充耳不聞，任由侍女在她身上塗滿香噴噴的泡沫。
她的目光緩緩落在一旁的桌子上。
一把純白的劍，正小心的，妥帖的，安放在繡著金色紋路的柔軟棉墊上，微微散發著聖潔的光。
“勇者大人，請來這邊。”
侍女引導她出浴，為她擦乾淨身體，換上純白睡袍。
她們簇擁著她走到梳妝檯前坐下，輕柔的梳理她及臀的長髮。
斯黛拉看著鏡子中的自己。
黑色的發，金色的眼瞳，尚且稚嫩的臉龐，看上去就是一個普通的人類少女。
勇者大人……
她再次看向擺放在桌上的長劍，扭動的頭被侍女柔軟的手心扶住，輕柔轉向鏡子。
很快，侍女們完成了自己的職責，向她道了晚安後魚貫而出。
房間中隻剩下坐在梳妝檯前的少女。
斯黛拉再次注視著鏡子中的自己。
黑髮間露出的尖耳，金色眼瞳中細長深紅的瞳孔，眼角深黑的魔紋，以及腦袋兩側彎曲的犄角。
不管怎麼看，都與‘普通人類’相差甚遠。
她忍不住低下頭，將臉深深埋進手心。
好險，差一點就憋不住暴露了。
所以說……
為什麼身為魔王的她會拔出神殿的聖劍啊！你們神殿選擇勇者的方式是不是太隨意了！！
明明隻是打著‘看看自己傳說中未來的敵人長什麼樣’的旗號，揹著輔佐官沃倫來摸魚看熱鬨，結果卻一不留神拔出了聖劍，被聖騎士和神官們歡天喜地的送進神殿，在全程懵逼的情況下拜見了教皇和聖子後搖身一變成了神選勇者……
這個發展真的冇問題嗎！？
斯黛拉坐在梳妝檯前，陷入對自己魔生的思考。
雖然以魔族的年齡來說她尚且還是幼年期，但她確鑿無疑、準確無誤的，是個魔族。
繼承了上任魔王力量，獲得了永恒之杖的認可，隻等到了成熟期就直接繼位，明明應該是這樣快樂的事——
說不定要中道崩殂了呢。
斯黛拉雙目無神，露出釋然的微笑。
正在思考自己殂了後屍體是會被拿去展覽還是就地燒成灰時，手腕上通訊手環亮了起來。
“能聽到嗎？”
“是沃倫嗎！嗚嗚嗚噢噢沃倫救救我！”
斯黛拉發出了激動的嚎哭，剛嚎出一聲又突然想起此時身在敵營，硬生生把哭嚎憋了回去。
冇想到神殿的防禦結界居然冇有遮蔽通訊魔法，說不定她還有救！
她激動的趴在桌子上，把通訊手環湊到嘴邊，壓低聲音剛想說明現狀，就被對麵的聲音打斷。
無情的執政官沃倫打碎了她微薄的希望。
他用平靜到冷漠的聲音，在斯黛拉的從嗓子眼裡擠出的氣音中，清晰的問出那個問題。
“永恒之杖呢？”
隨著沃倫的詢問，斯黛拉哭唧唧的聲音逐漸消失。
她哼唧了一會，見對方毫無心軟的跡象，才心虛的小聲回答：“在我臥室床底下……”
沃倫的聲音像是從牙縫裡擠出來的：“我說過吧，要時刻把永恒之杖帶在身邊？”
明明說話的人不在麵前，斯黛拉還是下意識乖巧坐正：“太沉了，不方便我跑路……”
沃倫冷笑一聲：“那你現在倒是跑啊。”
斯黛拉不吭聲了。
見斯黛拉徹底安靜下來，沃倫纔開口道：“所以你現在……”
“大小姐，你居然獲得聖劍認可了，真厲害，不愧是我們魔族的王！”
旁邊突然冒出另一個聲音打斷沃倫的話。
斯黛拉崩潰：“貝裡奇，現在可不是吹彩虹屁的時候啊！想想辦法！”
“這不是挺好的嘛？”對麵幸災樂禍的笑了起來，“據說神殿的課程十分嚴格，這下你可冇辦法逃課了。”
“但我不是魔王嗎！？”
貝裡奇的聲音聽起來無所謂極了：“有什麼關係，劍術和魔法可不分什麼陣營。”
重點是這個嗎！？
斯黛拉聲音有點抖：“你們……真的不是要搞死我篡位嗎？”
一句話出來，兩邊都陷入詭異的沉默。
斯黛拉這才反應過來，說到底魔王是繼承製，即使她死掉了也輪不到這兩個人上位。
但對麵的沉默讓她頓時腦洞大開：“難道說上任魔王還有私生子？隻要我寄了你們就可能扶持那個私生子上位……”
她嘴上不停，叭叭說了一通，話音落下時，斯黛拉聽到沃倫壓抑的深呼吸，以及貝裡奇的誇張的大笑。
沃倫的聲音像是從牙縫中擠出來的：“……吵死了貝裡奇，彆逼我揍你。”
貝裡奇的笑聲戛然而止。
斯黛拉忍不住打了個激靈，雖然嘴上說著是要揍貝裡奇，但總覺得會被揍的另有其人，她十分乖巧的閉上了嘴。
“總之，神殿目前是安全的，你先待在那裡。”沃倫停頓了一下，才歎著氣說：“安分點，做事前先用你的腦子想想，神殿的人不會像魔族的人一樣慣著你。”
說完這些，他單方麵切斷了通訊。
斯黛拉的頭頂緩緩冒出一個問號。好像被罵了，不確定，再想想。
既然沃倫都這麼說了，她也隻能先在神殿苟著，幸運的是雖然她魔力不知為何很弱，但偽裝魔法卻用的得心應手。
斯黛拉對沃倫有著一種莫名的盲目信任，可能是因為睜眼時看到的第一個人就是沃倫，所導致的雛鳥效應。
也有可能是對方總是給她一種男媽媽的感覺……
擺弄了一會通訊手環，斯黛拉的目光落在手邊的聖劍上。
她嘗試的舉起聖劍揮舞了兩下，無事發生。
自己並冇有被光明的力量灼傷，聖劍也冇出現什麼毀天滅地的力量。
這不是跟永恒權杖差不多嗎？明明聽起來很牛逼，斯黛拉忍不住小聲嘟囔：“……但是都冇什麼用的樣子。”
聖劍安靜了一會，猛然爆發出強烈的光芒。
斯黛拉嚇得嗷嗷叫著把聖劍扔了出去。
鋒利的劍刃像切開豆腐一樣插進大理石地板中，劍身的光芒逐漸熄滅，又變回普通的樣子。
斯黛拉小心翼翼的湊近，握住劍柄，把聖劍從地板裡拔了出來，收回劍鞘，恭敬的雙手捧著放回棉墊上。
大理石的地板上留下一個深深的坑，沃倫“安分點”的叮囑還猶在耳邊，她歪頭思考了一下，左右看看，從床邊拖來一個腳墊蓋上，假裝無事發生。
事已至此，總之，先睡覺吧。
直到爬上床躺平，斯黛拉一團亂麻的腦袋裡才隱約冒出一個問題。
奇怪，她有跟沃倫他們說過，她現在所在的地方是神殿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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銀月高懸，魔王城的議會廳中尚且燈火通明。
議會廳繡著繁複花紋的地毯中間，坐姿優雅的男人稍稍垂下頭，他的手指撥弄著暗下去的通訊手環，一副若有所思的樣子。
直到屋內的另一個人打斷他的沉思。
“雖然按照你的要求配合了表演，但是我還是很好奇，你居然真的放心把大小姐送到那種地方，我們跟神殿的關係什麼時候好到了這種地步？沃倫。”
沃倫冇有回答。
“反正除了大小姐，你做的決定冇人能阻止，況且……”冇有得到答案，貝裡奇也並不在意，隻是原本低沉的聲音逐漸飄忽，“不過你能從我身上起來了嗎？”
沃倫淺藍的眼瞳向下一瞥，冷漠的看了眼跪趴在地上，被他當成椅子的貝裡奇：“神殿雖然自詡清高，但他們不傻。”
比起因為擅長使用魔力而更容易受到汙染的他（魔）們（族）來說，神殿確實存活的更久，並且淪為了最後的戰場。
在迴歸後不久，沃倫就從神殿那裡確認了一件事——記憶留存的契機是在那次戰爭中，被手持永恒之杖的斯黛拉引發的奇蹟所覆蓋的人。
隻要神殿那方足夠聰明，就絕對會保證“底牌”的安全。
更彆說現在斯黛拉還拔出了聖劍，真是想想都要讓他笑出來。
沃倫從貝裡奇背上站起來：“你該回去你的領地了，記得把信送到那兩個傢夥手上。”
貝裡奇抱怨：“怎麼說我也是個領主級彆，居然讓我去做跑腿的事。”
沃倫冇有搭理他的抱怨，自顧自走向門口。
貝裡奇側身躺在地上，手托著臉頰，看著沃倫的背影懶散道：“不用這麼著急也沒關係吧？我們還有最後的底牌不是嗎。”
“從殿下現在的狀況看，即使得到了認可，使用永恒之杖也要付出代價。”沃倫握住門把手，側頭看向身後的貝裡奇，表情陰沉，“僅僅隻使用了一次，她就耗費了大半的魔力，身體都回到了幼年期，連過去的記憶都……”
“我們不能賭，在終結之日到來那天她能恢複到上一世的全盛狀態。”
大門漸漸合攏，沃倫的話輕而低沉，幾乎被關門聲掩蓋。
“而且，眼睜睜看著她從我眼前消失這件事，發生一次就夠了。”
沃倫的身影消失在門後，貝裡奇在地上翻了個身，平躺著攤開手臂。
說真的，沃倫找到他說世界會麵臨毀滅時，他還以為這傢夥終於瘋了。
按照沃倫的說法，除了因為參加最終之戰也保有記憶的緋霧，包括他在內的三位領主都冇有“過去”的記憶。
目前魔族的四位領主中在主城的隻有他，而給剩下的兩人送信這件事，需要絕對可以信任的人。
他並冇有覺醒“過去”記憶，也就是說在最終之戰到來前他就已經死去。
沃倫冇有告訴他因何而死，貝裡奇也冇什麼強烈的探究欲，隻是看沃倫的樣子，想必他死的並不光彩。
“淨是些麻煩事……”貝裡奇歎著氣從地上爬起來，拍拍身上不存在的灰塵，“應該勒索點跑腿費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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